“轰——”

    两道黑色浓雾撞在一起，剧痛感并没有像苏落雪想象中那样出现。

    她睁开眼，一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正挡在她身前。

    【路西法】眸光一凝：“太阴——你还是选择了背叛我们？！”

    两道黑雾碰撞之后迅速分开，刘小箐被【神灵条约】反噬损伤的灵魂并未完全修复，稍微一接触就被【路西法】察觉出来端倪。

    仅仅帮苏落雪挡下攻击不算什么，以太阴的作风是在演戏也说不准。可灵魂上的创伤却无法掩饰，她这是真的背弃了【神灵】之间的约定。

    刘小箐却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般，平静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东方神，何来背叛你们？”

    两人再次同时攻向对方，如今立场已明确，说什么都无意义。

    苏落雪看着刘小箐和【路西法】缠斗的身影，眸光很暗，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澹台洛书的一声“小心”，才让她回过神。

    【沙利叶】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黑色锁链的钳制，她身上的几个血洞十分显眼、没有愈合，但对她来说又 好似全无影响。

    月之剑刹那来到时间与空间的交汇之间。

    “【魅惑】……”

    “什……”

    【沙利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生生停在半空的手，那粉色的眼眸居然让她的精神震动，一阵恍惚。

    虽然很快就再次恢复清明，可是最佳的偷袭时间已经错过，一个长发身影挡在了她的剑所指的位置。

    高挑的苏落雪双眸完全被粉光覆盖，神色清冷，没有半丝媚态。白练在她周身飘荡，透射一股强大的气息。

    而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三只粉白的毛茸茸的巨大狐尾，正散发着更加骇人的压迫感。

    “你……”【沙利叶】凭着自己的第一直觉，迅速倒退，与这个女人拉开距离。

    别说是她，就连苏落雪的前队友们、以及澹台洛书都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他们只感觉到，苏落雪身上有些东西发生了巨变，可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苏落雪自身也不大清楚。

    她看着周围或受伤、或战斗、或死去的人，内心深处好像触摸到了什么。

    可也只是一瞬，她化解【沙利叶】的突袭之后，身后的狐尾快速消失，眼中的粉芒也重新黯淡。

    她的力量又退回了从前那样，让她感到无尽的空虚……

    【沙利叶】很是警惕，再三确认那股让她心悸的力量从苏落雪身上消失，她才再次手握月之剑，极速冲过去。

    “锵——”

    是她 所熟悉的、斩击到锁链上的声音。

    白裙女人的脸庞刹那贴近，血色瞳眸与她的眼睛不过一指距离。

    【沙利叶】被强大的冲击撞到墙面，巨大的白色双翼深深嵌进碎裂的金属板层。

    接着就是一脚踩上她腹部的血洞，狠狠将她的半具身体也踏了进去。

    血色彼岸花在她眼瞳清晰倒映出，【沙利叶】自【降临】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死亡威胁。

    “【路西法】救我——”

    她凄厉的长啸引起了血色瞳眸的愤怒，数根黑锁疯狂射穿她的胸膛、肩膀、羽翼、心脏。

    【沙利叶】绝望睁大眼，死亡的黑锁即将在她眉心处降落。

    “砰——”

    墙壁彻底破碎，锁链偏移轨迹击打在一旁的断壁中，黑雾散去，【沙利叶】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少女姜娉看着姜婷突然冲过去的身影，很是不解，焦急地唤住她：“姐姐！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不要再使用能力了！”

    姜婷仿若未闻，回过头，发现【路西法】已经当机立断地带着【沙利叶】朝缝隙上方飞去。

    巨大的明月消失，天幕的清光照射下来，映出碧蓝的天空。

    姜婷的身影刹那消失，紧追上去。

    刘小箐见此，也不得不化作黑雾跟上。

    “婷婷！”

    澹台洛书想阻止她，但此刻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星辰的力量尽散，他跌倒在地，头顶和地面皆发出剧烈的颤动。

    “不好，这里要塌了，得赶紧出去！”田亦爬起身，却发现周围的队友没几个能站得起来。

    “落雪！”

    田亦发现苏落雪还怔愣在那里，掉落的石块险些砸到她也浑然不觉，不由出声提醒。

    苏落雪回过神，白练席卷，将无法动弹的几人全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

    白练的两端则缠上谢元安的身躯，青羽展开，带着众人朝上方迅速逃离。

    随后，少女姜娉一手一个拉住田亦和蒙霆，苏落雪抱起倒在黄色蔷薇中的身影，转眼脱离了地下室，回到被打得满目疮痍的地面。

    这座秘密实验基地已经被打烂，好在这情况也早估算在计划内，其中的重要器材和资料都早早转移了，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云中君】和枭枭等在那里，【天使】消无影踪。

    他们身上都有些狼狈，但比起从地下室出来的众人，也算是相当体面。

    枭枭看着苏落雪出来后，神情一僵。

    可她还没开口质问，就听苏落雪朝他们道：“姜婷追【路西法】去了！”

    枭枭顿时明白，身影如风沙消散，朝着西方追了过去。

    【云中君】看了眼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少女姜娉，也跟着枭枭冲上云端。

    “姜娉……”苏落雪抱着李凝依去到少女身前，“用你的能力救回她。”

    姜娉银色的眸子只轻轻扫了一眼，就说：“救不了。她的灵魂没救，她契灵的神魂也没救，全都被击碎了。”

    “你先试试！”看着少女不解的眼神，苏落雪压住声音的哽咽，放缓语气劝道，“她是姜婷很重要的人，你试一试，好不好？”

    姜娉闻言，点了点头，身上荡漾起时间的力量，朝着她怀中的空壳萦绕。

    苏落雪心情复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件事，或者说，她想象不出，姜婷该怎么去接受这件事。

    亲密的队友和契灵，接二连三地死去，灵魂破碎，时间轮转亦无可挽回。

    她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从容赴死的决心，明知道对方是【天使】，还要用自己弱小的肉身一次次去挡。

    李凝依是，白荔枝是，妍浔一也是这样。

    这些人明明在跟她们对战的时候，那么羸弱，那么不堪一击，区区【甲级】，凭什么就能毅然上前阻挡【天使】的脚步。

    难道【天堑】的队员就没有为人类赴死的决心吗？

    他们自然也有，可是在【月之天使】莫大的恐惧震慑下，这些赴死的决心很难在**凡胎中被激发出来。

    他们也抵抗了，但内心最深的地方，却在叫他们拼命退缩。

    在地下室的那一瞬间，苏落雪触摸到了某种东西，那是自她心中闪过的顿悟，让她在那一瞬间触碰到了【爱情之神】真正的领域。

    可惜也只有那一瞬，她没能抓住。

    她曾一直以为，美丽就是爱、能俘获人心就是爱，所以她一直期望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包括她的长亭哥哥。

    可，爱从来不在表面，她在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所以她无法发挥爱神的全部力量，所以她才比不过姜婷、比不过其他【神级】。

    苏落雪低头看着怀中、溺于时间长河的李凝依，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冀，期冀她能够睁眼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