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沿着江边一直向前,然后向着山上驶去。
戾翰飞知道,文婕是要带他到杨华那儿去。
“你不会是要把我也留在这山上吧?”戾翰飞故作狐疑的样子。
“怎么,你怕了?”文婕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有点。”戾翰飞一脸玩味地看着文婕。
“你不是很能打吗?死人你也怕?”
“不是,我是有点怕你。”
“怕我?怕我什么,我能吃人?”
不得不说,文婕开车的技术比一般女司机好的不是一点点,甚至甩了好多男司机几条街,还很有一种大姐大的风范。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戾翰飞没有直接回答文婕的话,而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这不仅让文婕吃了一惊,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车在半山腰停了下来,文婕从后备箱取出一捧花和一瓶酒。
戾翰飞陪着文婕走进了墓地,向杨华的墓走了过去。
墓地是个庄严的地方。
文婕把花献上后倒了一杯酒洒在墓前,静静地看着杨华的照片。
杨华看起来五官清秀,慈眉善目,不得不说,他生前应该是个暖男。
她墨镜没有摘下,戾翰飞看不到她什么表情。
应该是很伤感的,虽然外界都传言自从五年前的事情发生后,文婕对杨华很不理解,甚至怀恨在心。
就连文婕自己都一直拿这种传言来伪装自己。
但戾翰飞并不这么认为,从他走进文婕的办公室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远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文婕对静静地躺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爱,并且很爱,爱的刻骨铭心。
恨当然也有,因爱而恨。
戾翰飞上前也倒了一杯酒洒在墓前,然后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又抽出两支烟点上,一支给了杨华,一支自己抽了起来。
这并不像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倒像是两个情谊深厚的兄弟分别多年后的久别重逢。
只不过已经阴阳相隔,这应该是人世间最悲凉的事情吧。
两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双手相握。
“你不说要给我讲个故事吗?你讲吧。”文婕终于摘下了墨镜。
她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应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这早在戾翰飞的预料之中,但他现在不想讲故事。
因为文婕今天带他到这里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这比任何故事都更有说服力。
因为这一切足以证明心还在。
“你都带我到这里了还要听什么故事,故事在别人的嘴上,但感情都在你的心里。”
戾翰飞吐出一口烟圈后对文婕说道。
文婕没有言语,面无表情的看着戾翰飞,忍不住苦笑了两声。
戾翰飞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说出了最真挚的道理。
她有些想哭,“当着他的面,你说吧,为什么帮我?”
文婕本来是想直接问戾翰飞是不是看上老娘了,所以才帮我,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不跟你说过了吗?因为小笼包啊。”
“哼哼,这么蹩脚的借口,不能更用点心吗?”文婕有些恼怒。
“我说的是真的。”
戾翰飞知道文婕误会了他的意思。
但事实如此啊。
当戾翰飞还是一名乞丐流落街头的时候,饿的头晕脑胀,遭人讨厌嫌弃,昕昕给了他一份小笼包,这让他感到特别温暖,让他想起了他的姐姐。
这后半段好说,可这前半截还真有些说不出口啊。
文婕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她认为戾翰飞一定别有所图。
成年人的游戏哪有那么单纯。
所有事情都还是先说开了为好。
所以,她才会直接将戾翰飞带上坟山来,一切当着杨华的面说清楚。
“你想要股份还是要人?”
文婕本就是一个快人快语的人,心中藏不住太多事,见戾翰飞不愿说,就不再绕圈子,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自然是人了,股份算什么。”
戾翰飞一双眼睛故意在文婕身上打量起来,他想知道文婕到底会怎么选择。
“好,我答应你,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昕昕必须跟我一起。”
文婕心里早已有了盘算,像戾翰飞这样一个有能力又有魅力的男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年轻女人围在身边,岂会真的看上她这样一个大他七八岁还带着一个女儿的女人。
男人,无非是为了占有,为了欲望,为了炫耀,为了满足变态的成就感。
“自然,毕竟一切都是因为昕昕。”
既然文婕能够敞开心事,戾翰飞也不能继续没个正经。
说就说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恩怨分明,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因为昕昕?”文婕一脸疑惑。
“是的,小笼包是她给我的。”
“当然,一份小笼包算不得什么,但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戾翰飞索性全都说了出来。
“一个人?”
文婕没想到,戾翰飞说的小笼包居然是真的。
“嗯,是的。”戾翰飞仿佛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个偏远的山村。
“你的爱人?”
“不,是我姐。”
“你姐?她很疼你。”
“嗯……她总是偷她们家的鸡蛋给我吃,因此经常被她妈追着打,连对面山的村子都能听到她的哭喊声……”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华文月。”
戾翰飞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哽咽,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只是他没有回头去看,被亲情牵挂着的不只是他一人。
“你是……小岳?”文婕哽咽着,生怕再次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问得小心翼翼。
戾翰飞猛然回头,才发现,此时,文婕早已泪流满面。
戾翰飞上前,一把将文婕拥入怀里,他的感觉没有错,文婕就是她的姐姐华文月,因为昕昕跟她妈妈小时候实在太像了。
这一刻,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你真是小岳?”
文婕来不及擦掉满面的泪水,轻抚着戾翰飞脸上的疤痕,她要仔细地瞧一瞧自己日思夜想的弟弟。
“嗯,是我。”
戾翰飞开心的将文婕抱起来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好了,别转了,头都晕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文婕的脸上也露出了五年来难得的笑容。
“你怕他吃醋吧?”
戾翰飞将文婕放了下来,但并没有松手,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活着的时候给他个胆他也不敢,何况现在是个真正的死鬼。”文婕嗔笑道。
此时,杨华的照片看起来都带着一脸笑意,也许是他再一次看到他老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