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字仲达,河内温县人,修儒读史,学兵列阵,文武双全】
【其人锦绣不显于外,沉稳善谋,天赋异于常人,心机内敛,韬略暗藏】
“草民司马氏,名懿,字仲达,见过魏王。”
司马懿走入书房,不敢直视曹操,在下方跪倒,大礼觐见。
他以双手前探,相对撑地,宽袖铺开,又以额触及手背,相当恭谦。
这时郭嘉从外边进来,瞅了眼撅在那跪伏的司马懿,在侧席入座。
曹操打量司马懿,道:
“我听说文若知你有才名,曾亲自给你写信,要把你举荐给我。
你知道后立即就病了,让人回信给文若,说自己有恙不能出仕。
这是病好了?”
没好,但不敢不来……司马懿的心理活动。
传召他的人说,不来邺城,要把司马氏连根拔起,吓得他赶紧就来了。
他表面上愈发恭敬,身子卷成一团的跪伏,谦卑之极。
“魏王的文治武功,威加四海。草民听闻荀司马要举荐小人,激动之下险些昏厥,不想就此染病。”
司马懿声音,口吻,都很诚恳,还带着些惶恐的解释道:
“草民神志昏沉,才不敢出仕,唯恐碍了魏王大事。”
曹操:“这么说你是真病了?”
“是,不敢欺瞒魏王。”
司马懿趴伏的更低。
他并不知道,曹操让他来,就想看看他的成色。
都说司马懿千古第一能忍,一直忍到掌控了天下。
“来人,既然他说自己神志昏沉,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神志昏沉。”
许褚兴高采烈的从外边进来:“魏王,下臣能让他体会好。”
曹操略一点头。
许褚回手一拳,锤在司马懿的脑门上。
这一下真是神志昏沉,司马懿眼前发黑,感觉脑门像是被大锤子砸了一下,脑袋似乎已经崩裂开来,巨疼难忍,看地面都是重影的。
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倒在地上,拼命叩首,哀声道:
“小人体会到了。小人知错,谢魏王让小人知错能返,草民再不敢胡言。”
郭嘉有些意外的瞅瞅司马懿,意识到这人的不同,首次正式打量起来。
司马懿暗自惊懔。
他已感觉到曹操刻意针对他,自己怎么做都是错。
他猜测可能是之前荀彧举荐,自己装病不来,惹怒了曹操,忙补救道:“草民愿出仕,为魏王效命,死而后已。”
“我麾下不缺文武,尤其是你。”
曹操:“我听说你有鹰视狼顾之相,把头抬起来,我看看啥叫鹰视狼顾。”
司马懿谨小慎微地稍稍抬头。
曹操仔细端详,“往前来。”
司马懿不敢起身,往前爬了几步,仰着脸,尽显卑微。
司马懿的山根鼻骨很正,面容偏瘦,略有些苍白,看起来确是病恹恹的。
但其内藏英气,眼睛狭长,虽然处于震惊当中,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
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惶恐。
他已看出曹操在戏弄他,暂时没有杀身之祸。
不然以曹操的地位,一言可决其生死,戏弄他的必要都没有。
“站起来,转过身去,回头。”
司马懿刚要自谦,说自己不敢在魏王面前站着,突然想起刚才的经历,脑门上现在还疼的发晕。
司马懿麻利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转了一圈。
然后按曹操的吩咐,背对着他,胆怯小心的回头看。
曹操:“行了,你去吧。以后我会不定期的找你,你等着听招唤吧。”
找我来,就为了看我转两圈……司马懿心头沉重。
这种生死尽在人手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安和抗拒。
司马懿执礼退走。
直到出了书房,穿过回廊,确定不会再有反复,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便是心神稍有放松的这一刹,他生出一种想回头一观的念头。
这种念头莫名而来,却是颇为强烈。
司马懿忍不住压低颈子,下颚内收,低于肩膀,缓缓回头。
就是这一眼,如恶狼回眸,雄鹰欲猎,眼神森然锐利,慑人无比。
然而也是这一下回头,让他大骇,心神失守。
曹操站在书房的窗口,像是早预料到他的反应,就在等着他走远了以后的这次回头。
而他回头这一眼,和曹操本来距离颇远,司马懿的感觉却宛如近在咫尺。
他能很清楚的看见曹操的眼睛。
那眼瞳深处,无穷的黑暗背后仿佛是更深邃的黑暗,无穷无尽,有魔力般似乎要将他的神魂拖进去。
司马懿还看见一条龙,从曹操背后探首,脑袋和曹操重叠在一起。
曹操的眼睛,化为一双龙目,开阖间,透出逼人的威严和瞩目蝼蚁般的冷漠。
这一次回头,让司马懿惨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股力量灼烧瞎了一般,脑海里全是那一对儿威严开阖的龙目。
他的鹰视狼顾之相,被曹操祭出真龙相所破。
在某一层面来说,一种特殊的气运,也被曹操所夺。
他刚才忍不住回头,其实也是曹操释放精神层面的一种力量,进行的感召。
司马懿疼的全身抖颤,感觉一瞬间有千百只针,在反复戳刺他的眼睛。
他捂着眼睛,快步跟着侍从出了王府,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曹操有些轻蔑的收回视线:“什么鹰视狼顾,虎行似病,不如狗屁,让你再回头看人。”
等司马师,司马昭出世,当杀其满门。
把后世刘裕做的事,提前做了。
眼下,则没事就打打司马懿解乏。
不过曹操也要承认,如果不是早知司马懿秉性,他其实表现的很好,处处守拙。
他甚至不怕曹操看出他腹有锦绣,其行为举止,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是他故意的,为的是让曹操对他生出看穿看透,能掌控他的念头,从而减少自己的危险。
司马懿来见曹操,必是认真思虑过如何应对,才定下自己的举止方式。
书房。
郭嘉全程旁观,说了一句道:“这人不简单啊。”
曹操笑了笑。
郭嘉是来奏报事情的,结束后离开。
曹操便取出讯珠,给曹仁传讯:
“子孝,时机差不多了,你和汉中张鲁联系,做出攻略兴兵益州的态势,给刘璋制造压力。”
曹仁在彼端快速回应:“得令,大兄放心。”
一应族亲,私下里会称曹操为大兄。
曹操站在幕后,推动着各方的变化,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见过司马懿,他想起另一个人,后期曹魏的重臣之一,刘晔。
两人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
这时的刘晔,在江东某处?
一来刘晔年纪还小,没崭露头角,也没什么名声,不好找。
再则有些人并不是越早招来就越好。
得让他们在固定的环境里起伏,时机到了,找到手里,才能发光发热。
人的能力和后天培养是有很大关系的,少有人能像诸葛亮,司马懿,天赋与生俱来,碾压式的超过同龄人良多。
诸葛亮十二岁就仿制出墨子所做桔槔,用于取水。
十四岁就做出滑车。
且还是在不耽搁读书,学文,学韬略的情况下,闲暇时随手做的。
一些墨家工匠,学了一辈子,也做不到他十余岁时做着玩的东西。
时间来到六月。
今年雨水颇多,到了六月初,曹操见连日下雨,有些担心黄河沿岸洪涝,遂亲自去视察水坝,乃至邺城附近的漳水等各处,督促提前防备险情。
六月下旬,黄河南岸的兖州段,果然爆发了一次洪峰。
水位大涨,有局部出现决堤征兆。
幸亏这几年曹营一直在深挖多修水渠,用以引流,抗住了第一波洪流。
曹操让邺城驻扎的三万护军精锐,全员出动,搬运土石,封堵坝口。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由官兵参与,为避免洪灾,堵在百姓和两岸的田地前边。
典韦,许褚一人扛两根数人合抱的大木柱,来回奔走,用来拦坝。
用的木料却是从邺城西北的太行山,就近运下来,建造铜雀台宫的大木料。
也幸亏这些木料的提前运输,邺城有现成的。
典韦和许褚,扛着木料,在黄河的水面上奔跑,将十数丈长,充当房梁的巨木,轰然竖起,掼入河水中,当成立桩。然后发力砸击,把木桩钉在河里。
全军随即拉起拦江锁,往坝口沉砂石麻袋,拦阻漫涨的黄河水。
甘宁带着新操训的水军,跳到坝口下,放置钩锁,加固大坝。
连续数日,雨水时断时续。
全军在渡口忙碌,曹操亦亲自赶了过来。
到数日后,天气放晴,险险的保住了沿岸,没有真正决堤。
全军像是打了场大胜仗,在坝口欢呼。
上下游的百姓,却是聚集起来,乌压压的跪在了沿岸的泥地里。
那种堵住坝口后,全军欢呼,而坝口后方,以万计的百姓遍身泥水,却又激动欣喜,有人泪流满面,庆幸保住了田地的情景,让曹操也为之动容。
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姚静,也哭的稀里哗啦。
“你哭什么?”
姚静轻声抽泣:“没想到魏王会亲率军伍,来帮百姓堵坝。”
曹操哂道:“我不是帮百姓堵坝,是帮自己。
早前志才刚谱查过,今年要是没有大灾,预计会增收。我已想好了接下来要打的仗。六月就给我来洪水。
要是把两岸的田地淹了,粮收不上来,战事就要受影响,耽误我正事。”
姚静破涕为笑。
曹操:“我想睡你,你回去准备准备。”
姚静一怔,吓跑了。
六月连场大雨,曹操以为七月的形势,会更险峻。
想不到七月天气颇好,既无风雨也无虫患,风和日丽。
与此同时,曹仁和汉中张鲁联合,做出往南屯兵,攻益州的态势。
刘璋闻讯而惊,连日召集众臣,商榷解决办法。
他的谋士法正,联合益州别驾张松,给他献了一策。
张松以讨伐汉中张鲁,抵御曹军为由,建议刘璋,派法正去联合刚在荆州长沙郡站稳脚的刘备,以及刘琦,走出了联合抗曹的第一步。
这也为后续刘备入益州,打开了方便之门。
此时除了幕后黑手的曹操,还没人知道,法正这一见刘备,刘璋的益州易主,也就不远了。
凌晨。
曹操从榻上起身,来到静室,温养力量后,沉念到秘甲兽体内。
那黄河大墓里,三个道士终于有了突破式的进展。
曹操感觉截胡的时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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