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信民大会的第二天开始,15个圣铳骑兵旅配合15个宪兵队,以贞德堡为中心,化作几十路烟尘,闯入了各个村庄之中。
“呜呜呜——”
号角吹响,庄园内的农妇们立刻一把抱起小孩,一阵风一般钻入了房屋内。
其余的村民则是在民意代表们的推搡和生拉硬拽下,才敢一步三回头地向着骑兵们走去。
气得一名武装农代表一脚踹在一个村民的尾椎骨上:“又不是让你上刑场,快点走!”
等村民们低眉顺眼地到齐后,被圣铳骑兵押着的低级僧侣,便开始打开告示宣讲。
内容无非就是“救世军来了,青天就有了,救世军来了,库什太平了”一类告诫村民们换大王旗了,老实点的话语。
不过在此之中,他们却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等圣铳骑兵们带着滚滚烟尘离开后,才有关系近的农夫跑到代表身边询问。
“堂哥,刚刚他说的分田是什么意思,是要把领主的土地分给咱们吗?”
“差不多。”那代表自得地笑道,“按照教堂的税收册子来,你交多少粮,就分多少地。”
“还有这好事呢?”扭头看看其他公簿农,名叫瑟西的武装农拽着堂哥到了大槐树下僻静处,“堂哥,咱们是怎么分啊?”
那代表皱起眉毛,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挺起了胸膛:“该怎么分就怎么分,过两天,宪兵队就会带着分田小组来了。”
“堂哥,咱们都是村子里的好人啊……”
“我劝你呢,把前三年少交的粮食啊,给送到贞德堡去,这是我作为堂哥最后给你透的底,不会害你的。”
拍拍堂弟的肩膀,这位一心想要进步的代表迈步走到了还没散去的其他村民们面前。
“听好了啊,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是公爵的子民了,是教皇是圣父的子民。”代表食指指着天空,“冕下,有德啊,给咱们免了一年税赋,咱们春耕就好好操弄,啊,不要有歪心思……”
“那还得是圣父仁慈啊。”
“是啊,一年税赋,说免就免了。”
“大哥真免吗?”
“说不定只是说说,回头要在贡赋里一并收回来呢。”
这名代表在上面开大会,村民们就在下面开小会,气得武装农代表连连咳嗽,才让村民们安静下来。
“最后,这次主持分田呢,要征募帮助分田的护教军,从公簿农中选取,有谁报名的?”
在场的村民们立刻安静得如同小鸡仔,只有寥寥数個年轻村民举起了手。
“那好,就你们几个了。”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马丁和茜茜冷眼看着下方村子里发生的改变。
这样的场景,从他们进入库什领的地界以来已经看到很多次了。
在磨坊边,在水车边,在篱笆边,田间巷陌,一群群的村民镇民聚集在代表们的身边,或喜或忧地听着他们带来的新法令。
从急流市出发,因为进入了战争状态,中间有关卡层层盘问,他们两人直到3月22日,才抵达贞德堡附近。
不过这样的场景还只是在外围,还没开始进行分田工作的部分庄园。
等马丁和茜茜都能看到贞德堡教堂的塔楼的时候,乡间又是另一幅景象。
山丘上的修道院门户大开,飘着滚滚的浓烟,院墙边还倒着一排整齐的尸体。
手上脖子上套着绳索枷锁的低级僧侣,哭丧着脸,亦步亦趋地被牵着向前。
一马车一马车的金银货币,随着车辆的颠簸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些绚丽的珠宝首饰更是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在这耀眼的光泽驶过后,便是成片成片的田地,那些被庄园主强行划分的地标石块和灌木正在被护教军们一一铲走。
“我们下马步行吧。”僧侣马丁能感觉周遭异样的目光,尤其是他还被三名圣铳骑兵引路保护。
下了马,马丁便能更清楚地看到田间人们的动作。
作为庄园地标的大岩石旁,搭起了简易的草棚,草棚下的几名僧侣正在按照账册宣读名字。
“热里耶村的德利斯,年龄33岁,家中四口人,分田65亩,上前按印画押。”
“热里耶村的德利斯……怎么又叫德利斯,你是矮个德利斯,叫德利斯肖好了,家中八口人,分田92亩,上前按印画押。”
一个个被点到名字的乡民在按下手印后,被护教军们领着走到田地边。
护教军和孩儿军正拿着长尺子,将田地慢慢丈量出来,然后用数十个木棍敲入土中划分出大致的范围。
对帝国的数学水平,霍恩一直感觉到很疑惑,那就是他们的几何水平强得离谱,甚至摸到了近现代的边。
可算术水平居然还停留在古早中世纪,算个两位数乘除还要计算尺,闹麻了。
他们的思路非常古怪,老是用几何方法嗯解算术题,更不要说代数运算了。
但良好的几何水平,却让霍恩的分田运动运行得相当良好。
甚至于孩儿军宪兵队的队长拉费尔,还总结出一条数学规律,那就是僧侣分田的精准度和脸上的瘀青数量成正比。
在田地之上,那些乡民们跪在地上,两手握着湿漉漉臭烘烘的土地,有一个算一个都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一边亲吻土地,一边朝着贞德堡的方向反复五体投地,高喊“教皇!”之名,手舞足蹈地在田地上蹦跳。
蹲下身体,抓起一把黏糊糊的土壤,看着那手舞足蹈的农民,马丁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可这样祥和与欢乐的场景并非处处都有,还没走两步,他们便看到一个武装农被两个护教军夹在中间,朝着村口拖去。
他两脚疯狂踹动,在地面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浅沟。
“这是怎么回事?”牵着马,马丁停住了脚步。
“过去看看吧。”茜茜提议道。
穿过围观的人群,却见那武装农被按在大石块上,他羊毛紧身裤被扒下,露出黑乎乎的屁股。
一名头戴尖针帽的宪兵拿起了长鞭,随手一甩,就在空气中打出了爆鸣声。
“啪!”
周围围观的村民脸上的肌肉同时一抽抽,甚至有人不忍地扭过脸去。
第一鞭子,就把那武装农打嗷嗷哭起来:
“是伱们要抢我自家田地的,我什么都没干,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没当那个代表……太痛苦了!”
庄园的民意代表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笑着对乡民们教育道:
“看看,这就是下场,拿应该被分的地卖给分地的公簿农,让公簿农分期赎买,非法买卖土地,鞭刑!”
看着那血肉模糊屁股,在场的其他村民感觉到屁股隐隐作痛起来。
“我奉劝各位,不要动歪点子,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之前漏税的,尽快去补,既往不咎,否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你是民意代表你的田又没被分,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痛了……”
“谁,谁在说话?”指着人群,民意代表勃然大怒,“我家田没被分,是因为我把税补上了,你们呢?”
“你们代表可以拿钱补,当然好了,大家都是拿粮食补的,亏死了……”
“谁?到底是谁?有本事站出来!”接二连三被揭短,那民意代表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满脸通红地朝着人群狂吼道。
“这代表就是教皇国的基层官员吗?”马丁饶有兴趣地朝茜茜低声问道。
茜茜都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便有一个声音笑道:“勉强算吧,不过真要说教皇国基层,恐怕他们还够不上格。”
“让娜!”茜茜微笑着伸手打招呼,让娜则牵着马缓缓走来。
“您一定就是马丁修士吧。”让娜和马丁同时以抚胸礼鞠躬,“我哥受伤了,不方便出行,就派我来迎接你,欢迎来到贞德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