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你是说……”何姒知道秦鉴说的是在沙漠那次，他们一行人被拉入了朱斌无意识的游戏世界，只能按照游戏规则闯过重重难关，得到最后的幻象。如今他们面对的不是游戏，但在书中世界的冒险其实和那段经历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段剧情的创作者正在看着他们，随时会针对他们的能力写下新的设定。

    该怎么办呢？何姒急得整张脸皱成一团，脑中机械式地重复着秦鉴的那句话——我从未见过这种生物，阿姒可有办法，你们的游戏中可有类似的环节。

    游戏、环节、生物、未知的生物……秦鉴的知识领域里从未出现过的生物，并不存在于我们的历史中的生物。

    等等！

    何姒突然想了起来，不是完全相同的生物，但她的知识领域确实有过类似的印象，是西方世界中的女妖。这种生物刚刚还在她降至冰点的大脑里一闪而过，毒蛇般的头发，会使人石化的眼睛，是美杜莎！

    游戏！游戏！剩下的任务就是寻找一个类似的游戏，找到这个游戏里对付这个女妖的办法。

    何姒搜肠刮肚，拼命在脑海里搜寻，这位充满奇幻色彩的蛇发女妖确实是很多游戏的素材，可真的多了，何姒反而瞻前顾后，抓不到重点。

    血雾遮住了视线，爆裂的蛇身越来越多，可他们复活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毒液飞溅，一次次突破交替构建的字网与丝网。小九上下翻飞，借双翼间扬起的风拖住敌群，可摄于毒液和封闭的狭小空间，它始终无法施展全部能力，何姒和秦鉴两人则无暇再做多余的补救，频频后退，一刻功夫，已经背抵墙壁，退无可退了。

    不对，不是游戏，既然在书中，为何不从文字中寻找。

    不知为何，在这险要关头，何姒放空了被重重游戏遮蔽的大脑，不顾秦鉴诧异的目光，轻轻握住了他转动着铜活字的那只手，触摸到了正在挥洒墨迹的那粒立方体。

    无数文字瞬间将她包围，但她毫不害怕，甚至觉得亲切。她眨了眨眼，突然从层层叠叠的文字中看到了一本书，一本秦鉴绝对没看过的书——《哈利波特》，哭泣的桃金娘，飘荡的幽灵，那只不能直视的蛇怪。

    蛇佬腔。

    伴随着周围嘶嘶不绝的声音，何姒的第一反应便是蛇佬腔，她感受着秦鉴指尖的体温，这个人很强，但显然不是蛇语者，不过这本书绝对与他有关系。何姒想着，松开手转向秦鉴，秦鉴的左手恰好也在此刻停止手势，搭上了帝屋手串，似乎想撤走最后一层保护，强行催动尚未痊愈的右手应敌。

    “等等！”

    “阿姒……”

    “我想到了！”

    何姒的右手几乎同时按上秦鉴带着帝屋的手腕，手下用力，目光坚定，连秦鉴也感受到这阵气场的压迫，停下撤走帝屋的动作，一边重新运转起丹药和铜活字，一边抽空问着：“是什么？”

    “是你。”

    “我？”

    秦鉴转过头，疑惑的眼神对上何姒清澈的目光。

    “既然这些都是设定，那就只能靠已有的设定打破设定，师夷长技以制夷，破局的方法，是你，只是……不知你还是不是你。”

    困境的作者正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为这群怪物增加新的能力，何姒不能也不敢将话说清楚，她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鉴，期待秦鉴能听懂她的意思。

    果然，秦鉴微微一愣后，手上的动作变得敷衍，看着她露出笑意来。

    “原来是斗转星移，还是阿姒聪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竟是要用姑苏慕容氏的绝招。”

    “那你……还能……”

    “当然，”秦鉴打断何姒结结巴巴的疑问：“需向阿姒讨要一样东西。”

    “东西？”何姒看着秦鉴若有所指的目光，也明白过来，微微一笑，“明白了。”

    两人打哑谜般你来我往，言言停下了手中的笔，满脸不屑，甚至冷哼了一声——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小九，回来。”

    随着这句话，一道银光从何姒手中飞出，稳稳落在秦鉴手中。在言言还没看清的瞬间，那道银光已经在秦鉴手中暴涨，大刀阔斧地斩破兵荒马乱的时空，连空气都开始微微颤动。随后，那道光抖落一身冰凉，开始变得柔和，逐渐凝结成一面镜子，竖在两人面前，镜面正对着依旧在盲目进攻的蛇群。

    被文字驱使的一切事物倒映在了光可鉴人的镜面上，包括庭院里无头踱步的仙鹤，厢房里凶猛攻击的蛇群，残破的墨迹，斑驳的丝网，飞溅的血雾，再生的尸块，自然也包括那些泛着红光的眼睛。

    起初只是零星红点映在镜面上，几条不幸与自己对视的蛇怪被寒意笼罩，速度越来越慢，化作雕像，目中的红光也渐渐熄灭。但落在镜面上的红光却并未消失，那镜面似一汪深潭，石化的力量已经被镜面吸收锁定，持续地释放出来。

    越来越多的蛇注视到被反射的目光，或是自己的，或是其他蛇怪的，秦鉴和何姒两人的压力骤然减轻，小九退在镜面后自在飞舞，已经开始庆祝。伴随着拔目鸟庆祝的舞姿，镜面上的红色光点呈燎原之势，由点及面，原本冰凉的镜面就此燃烧起来，蛇群停滞了。

    “呼，终于搞定了。”何姒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慢慢从镜子后面走出来。

    “多亏阿姒聪明，第一时间把那护身符给我。”

    “还是你聪明，我说得那般含糊，你也能想到镜子。”何姒不敢看身后红似火的镜面，也不敢相信这是上一刻还挂在自己手机上的银色金属牌，不过想到这是镜廊的钥匙，她又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秦鉴并未立刻收回镜子，他走到何姒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对着满屋的腥黄血污和上一刻还耀武扬威的毒蛇，语气轻松：“不，还得是阿姒聪明，若不是你想到用镜子制敌，我们恐怕已经葬身蛇腹。”

    “那也得秦老师先点醒我从生物的特殊属性上去找。”

    “你真的找到这种生物了？”

    “美杜莎。”何姒顿了顿，“然后是一条躲在密室里的蛇怪。”

    “也是游戏里的？”

    “不是，哈利波特，你可曾听说过？”何姒脸上扬起纯粹的笑容，那是她最喜欢的魔法小说，“我突然想起那本书里接二连三被石化的学生，想起他们被石化的原因——他们从镜子里看到了那条蛇怪的眼睛。”

    “我不过随口一说，病急乱投医，阿姒却能中西结合，举一反三，在如此险境中临危不乱，找到答案，所以还是阿姒聪明。”

    “够了！”言言的声音在两人脑中炸开，两人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太阳穴，得意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