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高玄才收回视线。
……
高玄并没有父亲,从出生以来,他就是由那个坚强的女人抚养长大的,年少的他会为此感到好奇。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女人笑得无奈,“小玄乖,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长大之后的高玄只以为,那人早已死去,毕竟如果没有死,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找他们?
更何况他是随母姓的。
……
脖颈间挂着的玉葫芦冰凉的触感让他回神,他把花束放在高雅的房间窗台上。
咿呀。
大门被打开,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扫大街的工作服,她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
“小玄啊,南宛那丫头是不是刚才过来了?”
高玄从房间出来,接过女人手上的工具还有几袋子菜。
“嗯,她送来了一束花朵,放在你房间了。”
高雅年轻时就极其喜爱鲜花,有生的象征,可如今家境窘迫根本买不起外面昂贵的花朵。
好在隔壁的邻居开着一间小花店,两人时常聚在一起聊天,时间久了这两个可怜的女人就成为了好朋友。
今天这束花是萧宁宁,也就是南宛妈妈主动送来的。
“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突然拿了那么大一笔的奖学金。”
女人笑得慈爱,烹饪着排骨汤。
“今天去集市买了些打折的排骨,一会儿你给南宛她们送点过去。”
“嗯”高玄闷闷应声,清洗着菜叶。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可女人还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你的鞋子怎么这么多泥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她担忧的看着高玄。
清洗菜叶的手一顿,他若无其事的把所有东西弄好后,挠头。
“没有的事,今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啊,汤要炖好了!”
高雅果然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搅拌着乳白的汤液,细心的盛了一碗排骨汤。
“这汤可香了,一会儿出去送的时候,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了,不然又要说闲话了。”
……
咚咚。
“来啦!”南宛开门,门外站着高大的少年,他递过来一个盒子,还冒着白烟。
“给你们送来的排骨汤,今天的花母亲很喜欢。”
少年幽幽的看着南宛,俊朗的面容上扯出笑容,带着一丝夸张。
“你叫南宛吧,以后可以叫你宛宛吗?”
接过盒子,少女冷笑重重的关门。
清透嗓音传来,“不行。”
高玄摸了摸撞得有些疼的鼻子,本意只是想要逗弄一下少女,可心中却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拒绝了也好。
……
香甜的排骨汤加上一碗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蔬菜,这就是南宛家今天的晚餐。
南宛的父亲南愿是一位建筑工人,男人手上有着无数老茧,那身白色短袖已然乌黑。
萧宁宁心疼的为男人烧好一壶水,推促着男人脱下身上的衣服。
“唉,我去给你洗了。”
男人摆手,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几颗粉色糖果,“不用了,宛宛,爸爸给你买了几颗糖,来”
角落灰暗灯光处的少女走出,圆润的眼眸微眨,她接过男人的糖果,含进嘴里道谢。
“谢谢爸爸,你们先去坐会儿,看看电视。”
她嫣红的唇角上扬,自觉得收拾起碗筷。
两人站在那里沉默好久,直到少女抱着碗筷进了厨房,才好似回过神。
萧宁宁:“咱家南宛也太漂亮,我刚都看愣神了。”
男人点头,低声一叹。
可对他们这样穷苦的人家来说,漂亮可不是好事,特别是女孩子。
-
深夜。
碰碰!碰碰——
震天响的砸门声在这无声的夜晚响起,渐渐的这小区有灯打开,谩骂声,嘈杂声响成一片。
南宛揉着惺忪的眼睛,起身。
她轻轻推开原生父母的房间,他们睡得格外不安稳,想要醒来,可白天过大的压力让他们昏昏欲睡。
莫名的有些心酸。
其实,原主之所以没有读大学而是休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
原主的父母太累太累了,他们几乎一辈子都住在这嘈杂脏乱的小区里,所有的钱也只够他们一家人温饱。
他们对唯一的女儿南宛格外宠爱,给予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一有多余的钱,就会给她添上一身衣服。
可他们呢?
一件衣服穿了三四年,也舍不得扔掉。
细白的指尖上一株淡绿色的光芒涌入两人身体。
抹消了他们的疲惫与暗伤。
“睡吧。”
……
南宛悄悄的开了一条门缝,只见隔壁男主家大门被人砸的破破烂烂,有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站在走廊上。
“我高家当初借给你高雅的两万块钱,今天必须还上!”
“高雅啊,你好歹也是我表妹,都给你宽松了这么多日子了,当初说好的不会反悔吧?”
有一名明显喝了不少酒的胖男人笑嘻嘻道。
“当初我只借了5000,怎么会变成两万?”屋里的女人音线颤抖,带着一股绝望。
“豁,这么多年的当然要涨利息的。”一看着红发的女人挽着一旁高大健壮的男人手臂。
“高雅姐,你就说拿不拿吧?”那浑身纹着纹身的男人瞥过那把女人护在身后的少年。
“这是高玄吧,都长这么大了。”他似乎有些感慨,脚下碾过一块木头。
咔嚓,碎成几片。
这人明显是混黑社会的,腰间还缠绕着一把长刀,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区里随意杀一人还是很容易的。
高玄剧烈喘息着,牙龈紧咬,拳头紧紧的握着。
他从一木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数了两万块甩在那几人脚下。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无数张红票子漫天飞舞,然后落在三人身上。
四周暗地里窥探的人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钱,可是在男人腰间锋利的长刀下,还是纷纷断了这个念想。
“你!臭小子!”胖男人拿起酒杯就扔过去!
碰!
白净的少年躲闪不及,头上被砸出一个血窟。
女人则笑得张扬,扭着身体捡起地上的红票子。
“竟然有钱,哼,果然是那个男人的贱种,真不礼貌。”
有猩红滚烫的血液滴入眼眸。
世界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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