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供销社出来,方明便急着往家赶。他想尽快和大舅哥进山,解决大队社员的缺粮问题。
快到家时,他又进了一趟空间。从空间带了一些玉米面、荞麦面还有小米,又拿了一斤大白兔奶糖,一块放进背篓。
刚进家门,大舅哥几个人也正好收工回来。
“妹夫去镇上了?”罗晓光问道。
“嗯!”方明答应了一声,回说道:“大哥,我先从朋友那儿借了一点粮食,你给四队的队长樊平安送过去,就说是爹送的。他家不是断顿了吗。队长的心要是不稳,生产队的其他社员们的心可就要散了。”
“方明,你想的还挺周到。噫!这怎么还有一包糖块。”
“哦,他不是还有一个2岁的孩子吗,也跟着家里受罪了,让孩子高兴高兴。”
“那我现在就给他送过去,中午他们就可以吃顿饱饭了。”
罗晓光背着背篓出了大门 。
罗晓芸把方明拉进房间。
“你这样干可不行,以后村里断顿的越来越多,你能一个一个都照顾过来?照顾不过来那还不惹祸。”罗晓芸不安地说道。
方明心情沉重道:“他不是生产队长吗,这领头羊要是趴下了,整个四队的人可怎么办?不能让爹代替他一家一家去做思想工作吧。”
“你今天又去黑市了?”罗晓芸很为方明担心。
方明也怕娇妻担心,没敢把实情告诉她,只是说打听了一下行情。
“咱们家也快断顿了,娘也有点担心,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罗晓芸满脸愁容。
是呀,老岳父家壮劳力多,还算是殷实的家庭,如今都面临断顿的危机,可想而知全村有多少个家庭比罗家还要差,粥里没有几粒米。
方明拉着媳妇的手:“我明天就和大哥进山,先换一些粮食尽快给社员们发下去。这肚里没食也没法出工,生产队该干的农活可不能耽搁呀!”
“我发现你现在想的比爹想的还多,好像你是支书似的。可别弄颠倒了,你好好把这个家养好,就是对爹大大的支持了。”
“放心吧亲爱的,家里的粮油副食以后就交给我吧,谁断顿也不能让老罗家断顿,更不能让我的芸芸断顿。”
罗晓芸惊讶道:“怎么又出来一个称呼?”
方明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称呼?”
“以前你叫我亲爱的,宝贝,傻丫头,今天又叫我芸芸,这可是第一次听到。”罗晓芸撒娇道。
这罗晓芸,差点把方明整懵了:“哦,这么回事,那是因为一个人有好多名字,比如‘亲爱的’是大名,‘宝贝’是小名,‘傻丫头’是私方称呼,‘芸芸’是官方称呼。”
“你净骗人,那官方称呼不好听,你还不如就叫一个‘芸’字呢!”
“那好,‘芸’,我晕。”
罗晓芸生气得刮了一下方明的鼻子:“‘明’,我鸣!”
逗得方明哈哈大笑:“你是小鸟呀,还鸣鸣鸣的,鸣就是叫的意思,你叫什么呀?”
“我叫你呀!”
方明附在罗晓芸的耳朵上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叫床呢!”
“哎呀你这个臭流氓,不理你了!”罗晓芸噘着个小嘴扭向一边。
方明将罗晓芸的头扳了过来:“好了亲爱的,小流氓向你道歉,给你一个‘呗’安慰一下。”说罢便在罗晓芸的红唇上香了一口。
“这是什么安慰,这是流氓的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有吗?”方明抱着媳妇坏笑一声。
罗晓芸反应过来,立时红了脸蛋:“哎呀!你坏死了!”
“好了!这也算是郁闷的时候穷开心一下,要天天都苦着脸,还不把人愁死了。”方明又对娇妻呗了一口。
“亲爱的,你明天和大哥上山,也算是出工。我也该出工了,今天我们的蜜月就算结束了!”
“你不用出工,就在家待着,有我呢,还怕饿着你。”方明安慰道。
“那可不行,多一个人出工,就多一份分红,家里的日子就能过得舒坦一点。”罗晓芸辩驳道。
方明呵呵一笑:“你负责美貌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我可不想当什么花瓶,我要学花木兰,穆桂英。”说着推开方明,比划了几下:“说实在的,我更不能在家待着,人家该说了,支书家的闺女有什么牛那个的,也不比别人多个鼻子多张嘴,为什么就可以不出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oh my god!你还一套一套的,那就随你便吧。”方明想到,媳妇怎么开心怎么来。
“亲爱的,大哥也该回来了,我们去厨房吧!”罗晓芸牵着方明的手出了房间。
刚出房间,便看见罗晓光进了家门。
“大哥,粮食送去了?”看到罗晓光红红的眼眶,方明知道大舅哥又动了心。
“送去了,我都没法走出樊平安的家。”罗晓光一个粗粗拉拉的大男人声音竟有点哽咽。
方明似乎也受到感染,声音中透着忧伤:“情况是像爹说的那样,断顿了?”
方明这一问,大舅哥控制不住,眼泪还是没憋住,竟从嘴角淌了下来。
“你都不知道,比爹说的还要严重。”罗晓光便把看到的情形给方明诉说了一遍。
原来罗晓光进了樊平安的家,樊平安的老婆刚把饭做好,一家子正在院子的小桌上准备开饭。
罗晓光看到樊平安的媳妇端着一只碗,可能准备给躺在床上的婆婆送到屋里去。
碗里放着一个黄色的玉米面饼子,有一点点可能是咸菜。只见最小的女儿和那个2岁的男孩贪婪地盯着妈妈碗中的饼子,口水都流了下来。
一个玉米面饼子就把孩子馋成这样。
罗晓光看向饭桌。一个大碗里,放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馒头吧,反正肯定不是粮食,一小盆清汤,完全就是清水中放了几片烂菜叶子。
怪不得孩子们的眼睛一直盯着妈妈碗中的玉米面饼,因为这是粮食呀!虽然也拉嗓子,但比那黑乎乎不知什么做成的馒头恐怕要强上百倍。
这就是向阳寨目前的现状,这就是我们最最基层的生产队长。他们自己家都已经山穷水尽,没有颗粒粮食,却仍坚守岗位,安抚着其他社员不要去讨饭,带领着社员们一如既往地弓腰哈背在太阳底下。这种精神是多么的可贵,又多么让人心碎。
罗晓光抹了抹眼泪:“还有一个情节更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罗晓光低沉道:“看到这样的饭菜,说句不好听的话,连猪可能都不吃。我连忙放下背篓,拿出你装的几个布袋,打开袋子让他们赶快给孩子做点饼子什么的,再熬点小米粥。
谁知,樊平安的儿子,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小米就往嘴里塞。这是饿了多少天的节奏呀!”
“孩子,快吐出来,叔叔给你带糖块了!我赶紧拿起大白兔奶糖分发给几个孩子。”
“樊平安老婆看见粮食,泪流满面,说是要当面给爹磕头。”
方明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罗晓芸已哭出了声。
“大哥,刚才我还瞒着晓芸不敢说,想和你单独说一下,现在无所谓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救命要紧。
刚开始,我还不想到黑市上去买粮或换粮,毕竟是投机倒把行为,也是给爹的脸上抹黑。但了解情况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们打下野猪什么的,卖给食品公司。拿到钱后,却没有卖粮给我们的场所。可买不到粮,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所以,今天上午我就去找了黑市大佬,现在也算是我的大哥。他挺痛快就答应我的要求,我们打到的猎物,可以不宰杀,直接交给他就行,由他们处理。这样我们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人家还说,有多少肉要多少肉,粮食现在就开始给我们备了。
我知道 ,这次交易数量太多,可能风险比较大,真要出现问题,爹和大队一帮干部谁也别想干了,或许还有更大的麻烦。
所以,这次我不准备告诉他们具体的换粮细节,让他们蒙在鼓里。即便出了事,也与他们无关,处理我好了。我毕竟年轻,即使坐牢也能扛过去,当然吃了枪子就不说了。”
听到弄不好还要坐牢,吃枪子,罗晓芸的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担这个责任,要坐牢,我陪你一起坐,就说是我们两个一块干的。”
看到真吓到了妻子,方明忙把罗晓芸扶起来:“你看看,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人家黑市多少年了也没出事,难道到我们这儿就不行了?”方明安慰道。
“晓芸,你别瞎掺和。这是我们俩的事,是大队研究过的,我怎么会让方明一个人去承担这个风险。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哥是民兵连长,给你好好保护他!”
“大哥,这个事可真是刻不容缓,我们跟爹打个招呼,明天就进山。”方明作了坚决的决定。
罗晓光立即回答:“没问题!不获全胜,决不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