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的话音刚落，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沉默。肖枫和方鸿博都愣在原地，而母亲则激动地捂住了嘴巴，眼眶湿润了。

    过了一会儿，肖枫缓过神来，紧紧地握住了方明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我的好儿子啊，你可真是给妈争气了！”

    肖枫的眼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仿佛这个好消息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好的事情。

    方鸿博也回过神来，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我们方家终于有后了！”

    看到父母的反应，方明心中全是满满的幸福感。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变得更加完整，自己必须要成为一个更加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老方，你把钱包给我拿过来。”肖枫指了指被子旁边的一个旅行包。

    方鸿博打开旅行包，从中拿出一个用灰布缝制的自制钱包交给老伴。

    “明儿，爸爸妈妈下放后，单位的工资就停发了。我们当时恳求单位给你妹妹留点生活费，但是他们当时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听到妈妈的话，方婕赶紧补充道：“当时没给，街道看我可怜，找了单位好几次，后来人家每月给我发10块钱生活费。”

    “那还算有良心。”

    肖枫道：“按规定，被劳改人劳改期间的工资由原单位酌情决定减发或不发。人家一分钱不发咱们也没招。”

    说话间，肖枫已打开自制钱包，把里面大大小小的纸币和钢蹦全倒了出来。方明看了一眼，最大的是2元钱，还有1元，5毛，2毛的，一两分的钢蹦也有不少。

    “这里一共有21块多钱，本来是攒着给你娶媳妇的。没想到你挺争气，自己找到了。你们结婚时爸妈也没参加，这些钱就给小孙子买点奶粉和衣服吧！”

    肖枫说完又把一堆零钱装进钱袋中，交给方明。

    方明抓着母亲自制的钱包，泣不成声。

    这就是四、五年来父母的全部家当。可想而知父母的日子有多艰难。他们也许一分钱都没花过。因为他也发现了父亲衣服上那全烂了的领子和袖子，还有母亲那身已经“糟”透了的褂子。

    方明抹了抹眼泪，心里直骂自己今天泪点怎么这么低，让父母看了伤心。因此强装欢笑，把钱袋交给母亲：“妈，你们怎么光想着儿女，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看看你和爸爸的衣服，还是离开帝都时的那套吧，都烂成啥样子了。”

    “我们现在的生活可好了，小婕也去了我那儿，比在帝都吃得还好。”

    方明说着打开地上一个大帆布包，拿出厚厚的一沓钱：“你看，这都是家里人带给你和爸爸的，知他们道这里是咱们晋西最苦的地方，让你们别啥不得花。”

    看到方明手里那么厚厚的一沓钞票，肖枫不相信是家里人带来的。

    她知道农场周边的农村社员们一个工才几分钱，一年一个人也就分十几块钱，家里情况不好的或者有生病的，不但分不到钱，还得倒贴钱。因此猜想这钱是方明可怜父母借来的。

    “明儿，爸妈在这里挺好，不用花钱，借人家谁的钱回去赶快还给人家，妈可不想看你拉下什么饥荒。”

    方明知道妈妈误会了，便细细给妈妈数说道：“妈，你想哪去了，真不是借的，都是家里人让我带给你们的。”

    顿了顿，方明又道：“这里面你儿媳妇给你们带了 200 块，我岳父岳母给拿了 100 块，两个嫂子一人给拿了 20 块，二嫂的娘在老丈人家帮看孩子，也非得给塞了 10 块钱。这一共是 350 块。”

    肖枫听完，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呢，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怎么能收人家钱呢。”

    突然，方明想起了什么，又从衣服兜里掏出牧雪燕给的 20 块钱，“还有牧警官给的 20 块，一共是370 块。”

    方明说着从妈妈手里拿过钱袋，把370块钱全装了进去。肖枫拦了半天也没拦住。

    “明儿，爸爸妈妈可不能要人家的钱。没给人家办一件事，儿子结婚一分钱彩礼都没给人家，哪还能拿人家的钱，这不是让人家笑话吗，你赶紧把钱给人家退回去。”

    “没事的妈，晓芸说了，钱是孝敬没见面的公公婆婆的。他还说了，你们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她娘家，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媳妇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他马上要生孩子了，还是双胞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看着妈妈着急推脱的样子，方婕开口道：“妈妈你就拿着吧！你不知道我哥现在可有本事了。”

    接着，方婕便把哥哥抓特务，发现脚盆鬼子军火库，以及后来社员们坚决要求他担任村干部，还有他抓大队副业后办的砖瓦厂和无线电厂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爸爸妈妈。

    “你们知道向阳寨的社员们去年分红是多少钱吗？”

    没待爸爸妈妈反问，方婕便接着道：“一个工就是6毛2分钱。这里面有我哥很大很大的功劳，基本上都是副业挣的钱。所以说，现在我嫂子和她娘家都不缺钱，你们就心安理得的拿着吧！”

    “小婕你说什么？一个工能分6毛2分钱！”方鸿博不太相信。因为这里的社员们一个工才分6、7分钱，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爸，是真的，我哥他们又刚刚设计了一款袖珍收音机，投入生产的话又能大赚一笔，今年分红说不定能分8、9毛呐！”

    女儿的话说得方鸿博心花怒放。以前和老伴总担心儿子，怕他吃不了苦，混不下去。现在看来不但干得好，还干出了这么大的成绩，难怪人家公安局的车都能大老远地亲自送他们过来。

    “好了，钱的事就不说了。把家里带的东西也给你们念叨念叨。等我和小婕走了，你们也知道哪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屋子有点小，方明带过来的东西把地面全给摆满了。

    指着那几个尿素袋，方明道：“那尿素袋可都洗得干干净净的，里面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套新棉衣，还有两床新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