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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真是意外之喜啊
    一大早就存着怨,加之午膳吃得不高兴,他又为这点事别扭,姜念也懒得哄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这种时候韩钦赫在就好了,他一定面面俱到照顾她的口味。

    谢谨闻的确别扭,想到方才的误会就不高兴,可偏偏她不清楚,自己也没什么好提的。

    马车里静得诡异。

    “停车。”

    姜念认真看他脸色,依然不见转好。

    她只随口问:“您又是见人吗?”

    男人不作声,率先下车,又朝她伸出手。

    她便搭着他下车。

    仍旧是街市,比方才那块热闹许多。时疫的消息虽已传到此地,可寻常百姓依田而居,轻易是不会走的,这路上便依旧来往穿梭、络绎不绝。

    “午膳没吃饱,挑些点心带上吧。”

    他自己吃得不少,姜念反应一下才明白,这是对她说的。

    不同于京都的街市,路边屋舍多是白墙黑瓦,一条街的尽头必然出现一座石桥,横亘潺潺河流。

    姜念挑中的“条头糕”人多排了队,她就扔下谢谨闻,转进边上的布庄。

    听韩钦赫说,江南这带种桑养蚕多,掏钱办织造作坊的商贾也多,头批料子都从这里出。

    因此这小店布料虽无特别华贵的,但花色很新,比起这儿,她在京都的布庄都不够看。

    “姑娘这是,看货呀?”

    或许是见她手法娴熟,那店家热络地凑上来。

    姜念正要回头,身后忽然窜来一只手,捂在她口鼻处。

    动作不够利索,给了她屏息的时机。

    姜念想,他一定不常干这种事,要去摸刀的手悄然收回。

    随后身子一软,就像是晕过去了。

    那人先是把她拖到自己歇息的小屋里,姜念装着昏睡,倒没有多少忧心。

    玄衣卫就在附近,若看见自己走进来,却没有出去,必然会来寻她。

    那店家却浑然不知,没多久,屋门开了缝,她依稀听见男子的交谈声。

    “你确定是她吧?”

    “不会错的,高大人给的画像我们都看过,那位太傅想必还在周边。”店家又压低声音,“待会儿他找来,我只说没看见,等人走了咱们再……”

    姜念抓住了要点:高大人。

    谢谨闻这趟是隐姓埋名来的,一路上太太平平,不过刚见了个下属,其余无人知晓他的动向。

    难道,这个“高大人”,就是方才那人?

    都不等她细想,外头传来错乱的脚步,两人谈话戛然而止。

    果不其然,他们漏算了隐在暗处的玄衣卫,店铺大门被毫不留情锁上,六个男人轻易制服了门外两个。

    她一直闭着眼,直到熟悉的手掌抚上面颊,她才迷蒙睁眼,看见男人蹲在榻边。

    “大人?”

    软绵绵的一声,听得谢谨闻动作又轻几分,“有没有事?”

    姜念摇摇头,一副实在害怕的模样,圈住男人肩头不肯松手。

    谢谨闻见她没事才敢松口气,抚着她脊背,一遍遍哄着“没事了”。

    那两名男子面面相觑,人倒是没抓错,可怎么消息对不上,这太傅还带了随行的人呢?

    下一瞬,他们又被扭转身子,周边六个人跟着背身。

    那店家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便被一人狠狠拍了脑袋。

    “老实点,别瞎看!”

    在谢谨闻心里,自己毕竟是个娇滴滴不经事的小姑娘,姜念就抱着他卖力哭了好一会儿。

    男人被哭得心软,放缓声调哄了好一阵,一声不漏传进身后那群人耳朵里。

    后来那店家自己都疑心了,他又没做什么,至于哭这么久吗?

    “下回别乱跑。”

    啜泣渐止,谢谨闻才又交代一句。

    姜念点头时,下颌软软蹭过人肩头,紧挨着他耳朵道:“大人,我方才似听到他们说,是一个高大人要抓我。”

    谢谨闻落在她后背的手,也跟着缓下来。

    “嗯,”他顿了顿才说,“你放心。”

    他的反应很平淡。

    也就是说,方才在酒楼时他就看穿了,那个高大人有问题。

    这是间朝南的铺子,随着日头渐西,门前渐渐阴沉下来,一如被制住的两人心境。

    剩下四名玄衣卫是一起回来的,却显然被分派了不同的任务。

    其中一名进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谢谨闻,谢谨闻才塞到姜念手里。

    是刚刚没买到的条头糕。

    “垫垫肚子。”

    姜念不知怎的,想起和萧珩被人追杀那次,他也给自己递过糕点。

    只不过那是直犯恶心,今日倒是饿着了,立刻塞一块进嘴里。

    男人站起身,略带嫌弃瞥一眼那床榻,拍拍她后背道:“出来坐着吃。”

    姜念听话跟出去,玄衣卫似乎又带回一人,谢谨闻一露面,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罪臣有愧大人提携之恩,请大人降罪!”

    姜念探着脑袋去瞧,只看见那人一个头顶,额头贴在地上。

    他跟前安置了一张椅子,谢谨闻转头示意再添一张,先把姜念安置在上头。

    玄衣卫动作有条不紊,姜念抬头看人,见他眼光定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太专注了。

    直到地上那人手臂开始颤,姜念才反应过来。

    谢谨闻是故意晾着他。

    一张椅子摆定,男人不紧不慢道:“你吃你的,不必管旁人。”

    姜念乖巧点头,他这才踱着步子,走到那人面前。

    明明摆了椅子却不坐,这会儿低垂的视线里,偶尔会闯进一双黑靴。

    “高大人,真是意外之喜啊。”

    “罪臣不敢!”那人连忙接话,身子伏得更低,“请太傅,直呼罪臣名讳。”

    谢谨闻又不说话了。

    姜念看得出来,这位高大人一定背叛了谢谨闻,他如今说一句停一会儿,就是在等他慌。

    谢谨闻再开口,并不接他的话,“还未恭贺高大人,不知是何时改换的门庭?”

    姜念静静等了会儿,嚼东西的嘴都停住。

    也不知他们之间有何恩怨,地上那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不是她方才装模样的卖乖,他始终没有直起身,只是哭声叫人动容。

    “臣有罪,您当年委我以重任,我却利欲熏心,被人捏了把柄一错再错……还请大人念在当年情分,饶恕我的家人。”

    接着,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人竟猛地起身触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