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捂嘴，撕心裂肺的声音让皇帝都觉得难受。

    “还不快帮你们主子顺气。”

    他呵斥江贵人的宫女，却见江贵人摆摆手。

    “多谢皇上好意，可是不用了。”

    “臣妾这身体，习惯了，不是她们的错。”

    江贵人努力呼吸。

    胸膛每一次的起伏，带动着内脏的疼痛，整个身体像是被撕扯开。

    江贵人秀眉拧起。

    她将手中染血的帕子藏到袖子里，看向纪琼华。

    “小公主……长得真漂亮，像个雪白团子。”

    说起这个，江贵人语气带着羡慕和黯然。

    【其实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父皇夸她肤色白皙好看。】

    【她以为父皇喜欢皮肤雪白的女子，因而听信偏方，服食白粉来美白。】

    【可她不知道，那白粉其实是砒霜，久而久之，身体都带了毒。】

    【父皇和她同寝同床，难免也沾染上。】

    【只是那毒素过于微弱，影响很小，所以当年太医没有检查到。】

    【而她呢，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到底，江贵人就是太单纯，被人骗了。

    这种心性的人，一如娇嫔，如果得不到庇护，很难在后宫中生存下去。

    奈何她没有娇嫔的运气。

    江贵人进宫那年，恰好皇后怀上太子，没有那么多精力打理后宫。

    而江贵人独来独往，甚少与人交流，在后宫中并不讨喜。

    时也命也，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说实话，常年吃砒霜，活这么久已是幸运。】

    【就连她如今面覆白粉，也是因当年的执念未消，想要更白。】

    【父皇，你作孽啊。】

    纪琼华谴责着皇帝，婴儿小小的巴掌打在皇帝的脸颊上，脸不疼，心疼。

    到底谁和她有血缘啊。

    怎么就不见琼华儿维护维护自己呢。

    “原来是这样啊……”

    江贵人一直安静聆听着婴儿的心声。

    直到最后，才吐出呓语般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回应之前皇帝的话。

    “如此，是臣妾福薄了。”

    江贵人释然一笑。

    裸露在袖子外的小臂，纤细如竹竿。

    竹林中的风吹过，微凉。

    江贵人的身形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

    【什么福薄啊，说到底不还是人为的。】

    【傻姑娘啊，你难道不记得，当初是谁告知你那偏方了？】

    一句傻姑娘，让江贵人失笑小公主人小鬼大的同时，心绪也因此动荡着。

    当年有很多人想要趁着皇后孕期上位。

    可那时候她独得恩宠，后宫中嫉恨她的人很多。

    可当皇上的恩宠消失后，后宫中的人情冷暖，她算是体验了个遍。

    她的身体也从那之后，一落千丈，自此开始静养。

    她多次听到伺候自己的一些宫女在暗中埋怨，说她为何不早点死。

    一了百了，她们就能去伺候新的主子。

    毕竟主子身上没有圣宠，做下人的在后宫中也得低头做人。

    她想过，就那么走了。

    可她不甘啊。

    小公主的话，是她十几年来，得到的第一份温暖。

    哪怕微不足道，可心底一块，终究热了。

    至于害自己的那人，江贵人没有余力去计较。

    【父皇不是想知道，当年害太子哥哥的幕后真凶到底是谁吗，江贵人这件事情，也和对方有关呢。】

    纪琼华总是时不时的放大招。

    皇帝只能硬接。

    “江贵人，朕看你身体不适，程公公，去请慕容太医过来为江贵人把脉。”

    皇帝断然开口。

    迟来的关心，江贵人本该高兴的。

    可她能听到那些声音，所以她知道，皇帝并非只为她。

    虽如此，却也足够。

    慕容太医，本名慕容太乙，是太医院的院首，也是皇帝和皇后专用的太医。

    程公公带着对方来的很快。

    让纪琼华惊讶的是，她还以为对方是个老头子呢，结果是个年轻的男人。

    穿着太医院的服装，看着也就二十多岁，面容俊朗，阳刚之气十足。

    【哇，又是一个大帅哥。】

    纪琼华感叹，顺道擦擦口水。

    还别说，来了这个世界后，除了能吃瓜外，就是有很多美男美女供自己的观赏。

    养眼啊。

    慕容太乙扫了纪琼华一眼，对上婴儿那双过于灵动的眼眸后，平静移开。

    这份心性，让皇帝暗自点头。

    他当初钦点这位年轻过分的太医作为太医院院首，除了对方的医术外，就是对方这临危不乱的性格。

    只是看着自己闺女视线紧巴巴贴在对方身上，皇帝吃醋了。

    他不好看吗？

    皇帝将纪琼华调转方向，让小婴儿只能看着自己。

    那份“霸道”，齁到纪琼华。

    【这是什么油腻大叔啊，别挡着我看美男啊。】

    【可恶！】

    这话气煞皇帝。

    他从美男大叔变成油腻大叔了？

    皇帝正准备将小婴儿举起来让她看看天高地厚，就见到慕容太乙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皇上，九公主还小，身体软，不宜动作过度，容易伤到筋骨。”

    ……

    皇帝心虚将小婴儿放下。

    他想起来了，当初选择慕容太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方说话直。

    “江贵人，你是否服食过砒霜。”

    而对着江贵人一番把脉，在查看舌苔，乃至验血后问着。

    “是！”江贵人点头了。

    “砒霜有毒，这众所周知，看样子江贵人是被小人骗了。”

    ……

    江贵人表示，说话太直接，着实伤人啊。

    皇帝舒坦了。

    “皇上，江贵人这身体，已是油尽灯枯，药石无医。”

    “微臣能做的，就是让江贵人在最后这段时间中，不被脏腑衰败的痛苦所困扰。”

    “别的，微臣做不到。”

    要是换成别的太医，定要说一句自己无能，放在慕容太乙这里，就是做不到。

    皇帝面有怒容。

    “朕的后宫中，竟有人使用如此歹毒的办法来害人性命。”

    “朕绝不允许！”

    江贵人，是他发作的由头。

    【给江贵人找几个陪葬的也不错。】

    纪琼华琢磨着，瞅着当初骗江贵人那人的资料。

    【对方现在身份不低呢。】

    【父皇啊，你要对太后最爱的姘头下手吗？】

    语惊四座！

    皇帝动作过大，差点将纪琼华摔下去。

    纪琼华瞪眼，不高兴了。

    【谋杀啦！】

    喜欢稳住别慌，公主殿下又要爆料了公主殿下又要爆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