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机立断,率领随从们直闯县衙,以雷霆之势将昏聩的县令及其狼子野心的儿子一并擒获,以渎职枉法之罪将他们投入囚牢。
在短短半个多时辰内,定国公从县令公子及其党羽的供词中抽丝剥茧,推测出了他们更为阴毒的后续计划。
金老夫人膝下共有两子两女,如今遭受陷害的是长子夫妇。
一旦他们被处决,县令公子意图如法炮制,捏造罪名欲将二子夫妇置于死地。
他们步步为营,企图通过摧毁金家,击溃金老夫人的孙媳心理防线,最后只剩下一位孤苦无依的老太太作为要挟孙媳就范的筹码。
定国公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与责任感,他发誓要竭尽全力,揭露并严惩这些丧尽天良的恶徒,还金家一个公道,保全妹妹一家的安宁。
选择只留下且仅留金老夫人,这一决定根本原因在于,倘若金家上下无一幸免,那年轻而深情的孙媳,在丧失所有亲人依靠的绝望之中,极有可能决绝地追随金家人共赴黄泉。
金老夫人年事已高,风烛残年,早已被岁月侵蚀得体弱多病。
尤其是在生育最后一胎时,更是落下了一身难以治愈的病根,步履蹒跚,气息微弱。
这样的老太太,既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那作恶多端的县令一家,也没有可能在乱世中独自逃亡,寻求生存。
他们以为,只要金家只剩下这位老迈病弱的妇人与那孝顺的孙媳,孙媳便会为了保全祖母,不得不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
金老夫人本就因病痛缠身而生命之烛摇曳不定。
当她遭遇接踵而至的灭门之灾,目睹子孙惨死,家族衰败,彻底击垮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
更令人悲痛的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并非被孙媳所救,而是被当作胁迫孙媳就范的筹码,被无情利用,恐怕会让她对这个世界再无半分眷恋。
虽然此刻这一切还仅仅是纸上的构陷阴谋,但定国公在仔细研读那证词中详尽的罪行与布局时,让他不寒而栗。
对于盛珺薇的精准分析,他深信不疑。
一旦自己的大外甥和外甥媳妇惨遭那不公的斩首,他的亲妹妹,也注定无法逃脱这场人为的灾难。
定国公的心中,此刻正交织着熊熊燃烧的愤怒与庆幸。
他愤怒于那些身居高位的朝廷官员,竟行径卑鄙,胆大包天到把手伸向自己的妹妹一家,视人命如草芥。
庆幸的是,他听从了盛珺薇的明智建议,未有丝毫迟疑,火速策马赶往事发之地。
他实在不敢设想,如果自己未能及时抵达,那将会给金家带来何等深重的苦难。
数日之后,定国公终于妥善处置完了金家的诸多事务。
此刻,他满心激动,怀揣着对盛珺薇的深深感激,踏上归途,返回繁华的盛京。
抵达京城后,他立即携同妹妹,亲自登门拜访盛珺薇,以表谢意。
面对这份厚重的恩情,盛珺薇并未故作谦虚,坦然接受了定国公赠送的谢礼。
见盛珺薇收下礼物,定国公如释重负,郑重宣布:“从今往后,裴少夫人便是我定国公府的贵宾,无论何时何地,定国公府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这般尊贵的礼遇,即便是裴丞相本人,也未曾享受过。
张氏此刻笑盈盈地握住盛珺薇的手,打趣道:“国公爷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家珺薇啊,看着冷冷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其实心里热乎着呢。”
盛珺薇闻此言,目光淡然地扫过院内新增的几箱精美贺礼:“娘,我并非无偿为国公爷卜卦解难。这些礼品的确价值不菲,极尽奢华,但我只取其中一万两现银作为酬劳,其余的请国公爷带回府去。”
当日,若非出于对静轩王势力的精准制衡之需,她绝不会将定国公牵扯进这场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中。
她深知,自己的决策确确实实地改写了金老夫人家族的命运,因此,收取相应的酬劳实属正当之举。
然而,对于那笔远超预期的丰厚馈赠,她并无贪念,心中决意将其归于它处,不取分毫。
面对她的毅然决然,定国公并未执意相劝,而是顺应其意,命侍从自琳琅满目的礼品中精选出一万两光洁如镜的白银,以表敬意。
随后,他将剩余价值连城的谢礼悉数转赠予裴丞相夫妇。
盛珺薇静默无语,只以微微扬起的嘴角回应这番慷慨之舉,内心深处对定国公的豁达与大度暗生敬意。
“对了。”就在即将辞行之际,定国公忽地驻足,回首言道,“三马村那些重获新生的女子们,特托本国公向裴少夫人传达她们的深深谢意。”
盛珺薇闻言一愣,秀眉微蹙:“人是国公爷您亲自救下的,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毫无关联吗?”定国公含笑反问。
盛珺薇心下一凛,轻咳一声,巧妙地避开了他犀利的目光,谦逊道:“我不过是动了动唇舌,况且还误指了方向,真正施以援手、救人性命的,乃是国公爷您的壮举。”
定国公眼中掠过一丝嘉许之色,旋即转向裴丞相,朗声道:“你的福泽绵长,好运气还在后头呢!”
言罢,他目光又落在盛珺薇身上,郑重其事地道:“老夫已将此事详尽禀报天庭,天庭对此高度重视,已交由刑部全力彻查。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无辜被拐卖的女子重见天日。”
与此同时,裴煜闻得定国公甫回京便亲临府邸探访盛珺薇,遂放下手中沉甸甸的书卷,匆匆赶至。
恰在此时,他步入厅堂,恰好耳闻二人的对话,目光复杂地凝视着盛珺薇。
“既然梨花镇才是镇国公妹妹的真正藏身之地,为何你却提到了三马村?”
盛珺薇迎上裴煜探寻的目光,语气淡然道:“你心底真正想要追问的,恐怕是为何我和韩悦儿都不约而同地提及了三马村吧?”
裴煜闻此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尽管他不愿在盛珺薇面前直抒对韩悦儿的关切之情,但此事的离奇之处确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