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长裙宛如皎洁月光在她身上流转,清冷而高洁,外搭的一袭浅红色披帛则如朝霞般轻轻拂过肩头,既增添了少许妩媚,又不失庄重典雅。
月白色极挑肤色,但恰好映衬出盛珺薇白皙肌肤的水润细腻。
而浅红则如同点睛之笔,非但没有抢夺月白的风采,反而将其衬托得更为脱俗出众。
无论红或白,都仿佛成为了女子绝世风华的忠实陪衬。
张氏早已被这连番的视觉盛宴折磨得审美疲劳,无力地倚在床榻边,摇头叹道:“薇儿,你长得这般美,真是随便披块布都好看。我实在是挑不出,真的挑不出。”
盛珺薇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选这件吧?”
其实,她选择这套礼服并非全然出于张氏的无奈,更多的是因为这条裙子的细节设计深得她心。
那广袖的长度恰到好处,既不失华贵,又避免了拖曳于地面的繁琐累赘。
至于颜色,虽然披帛为红色,看似艳丽张扬,但在这一众华服中已算是素雅低调。
盛珺薇深知司琪近来偏爱浓墨重彩的设计风格,或许有必要找个合适的时间与她深入探讨一番。
毕竟,如果作为模特的自己都感到穿着不适,那么其他的买家想必也会有相同的困扰。
此刻,马车外传来阵阵马蹄声,裴丞相已在府门前等候多时。
待婆媳二人穿戴妥当,三人便一道登上马车。
车内,一家四口共处一室,气氛却显得格外沉寂。
裴煜愈发沉默寡言,除了偶尔在见到盛珺薇时,眼中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其余时间皆是面色淡然,无任何眼神交流。
而盛珺薇也默契地保持着这份宁静,没有主动打破。
反倒是张氏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再次不厌其烦地向盛珺薇详细讲述了一遍宫中宴会的种种规矩与注意事项。
她语重心长地道:“珺薇啊,你虽然参加宫宴的经验丰富,但这回却是头一遭带着自家儿媳同行。我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毕竟这孩子平日里虽是乖巧懂事,但在皇宫那等讲究繁多、步步惊心的地方,万一哪一步走错了,惹出些笑话,那可就糟了。”
“笑话倒也罢了,怕就怕无意间触犯了哪位贵人的忌讳。”
张氏的声音中透出深深的忧虑,“那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傲气凌人?一旦他们动怒,责难下来,就算为娘拼尽全力护着你,你这丫头心里肯定也会难受。所以,今晚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万不可大意。”
盛珺薇静坐一隅,她低垂的眼眸专注而柔和,仿佛在倾听母亲张氏口中那些宫中礼节。
尽管这些规矩对她而言已如刻骨铭心的纹路,她却依然以温婉的笑容回应母亲的殷殷教诲。
她深知,每一句叮咛背后,都是母亲深沉的爱与担忧,更是她前一世在宫中摸爬滚打所领悟的生存之道。
那时,盛珺薇作为国公府的养女,未曾得到母亲亲自引领踏入那巍峨的国公府大门。
而府中的那位夫人,更是对她怀有深深的敌意,期待她在宫廷中出丑。
因此,当她初次踏入那金碧辉煌、繁复规矩的宫闱时,竭力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内心却充满了惶恐与无措。
果然,在那场盛大的宫宴上,她因对礼仪的生疏而引发了一场尴尬的风波,成为众人口中的笑谈。
如今,盛珺薇身着华服,与随行三人款款步入朝华殿。
殿内灯火辉煌,映照出盛府与国公府家眷们各自落座的身影,两大家族座位相邻,形成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就在盛珺薇莲步轻移,踏入殿内的瞬间,两道如寒冰般锐利的目光骤然投向她,带着审视、轻蔑与深藏的仇恨,那股强烈的敌意甚至让旁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紧绷。
盛家三位长辈面露微愠,尤其是裴丞相,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缓缓扫过。
盛家几位兄弟与盛夫人感受到这股压力,纷纷下意识地避开视线,而章府那边的盛睿姣与章夫人也忙不迭地转移目光。
然而,唯有郑亦扬,他凝视着盛珺薇,眼中闪烁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心中暗自惊异,为何看到这个女子,竟有种强烈到近乎本能的冲动,想要立刻俯首于搓衣板之下?
这样的感觉如此诡异,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努力回溯记忆,试图找出与她有关的点滴,却只是一片空白。
他郑三公子,何曾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敬畏?
更何况,传闻中她只是盛府的养女罢了。
然而,盛珺薇侧脸的轮廓与盛睿姣竟有几许相似,这让郑亦扬愈发困惑。
他的一举一动并未逃过盛睿姣的敏锐洞察,她心中警铃大作,脸色微变。
没有人比盛睿姣更清楚,自己与郑亦扬的婚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算计。
前一世,正是郑亦扬对盛珺薇一见倾心,得知她是盛府养女后,恳求国公夫人替他上门提亲。
而这一世,盛睿姣凭借重生的优势,精心妆扮成盛珺薇当日的模样,模仿她救人的壮举,成功吸引了郑亦扬的目光,从而为自己赢得了这段婚姻。
此刻,面对郑亦扬的疑惑目光,盛睿姣心中涌起不安。
后来,郑亦扬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似乎对盛睿姣的变化产生了微妙的质疑。
她不得不借助化妆术,精心勾勒出与盛珺薇相似的侧脸轮廓,以此来巧妙掩饰身份的破绽,暂时逃过郑亦扬犀利的审视。
然而,当郑亦扬亲眼目睹了盛珺薇的真容,那份深藏心底的疑云瞬间涌上心头,使得盛睿姣心中的紧张与恐惧如潮水般涌动。
昨夜,盛睿姣更是遭受了一场疾风骤雨般的责难。
婆婆余氏,那个铁腕统治家族的强势女人,毫不留情地对她进行了严厉的训斥,甚至令她在冰冷的庭院中长跪示众,以示警诫。
此刻,尽管晨光已洒满大地,但盛睿姣的膝盖仍残留着昨夜寒石的冷冽,疼痛如影随形,无声地提醒着她那不堪回首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