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瞩目,盛珺薇泰然处之,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瞬息之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众人屏息凝神,将审视的目光聚焦于她,连皇上威严的目光也如山岳般压迫而来:“盛珺薇,果真如此?!”
盛珺薇虽前生未曾在后宅的勾心斗角中沉浮,却也在沙场与敌军的智勇交锋中磨砺出敏锐的心智与高超的手段。
她深知,自己并非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手,却明白此刻越是竭力辩解自身的清白,他人越难以信服。
世间作恶之人,谁会主动坦诚罪行?
她若矢口否认,旁人只会认为其心虚,更有甚者,那些别有用心者恐怕会借此机会扣上“欲盖弥彰”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轻提裙摆,微微屈膝,仪态端庄,语调平静而坚定:“回太后,臣女无法自证清白,正如臣女也无法证实盛睿姣所述的真实性。”
此言一出,看似是对现状无可奈何的妥协,实则暗藏玄机。
盛睿姣一口咬定她挑衅静轩王,然而,又有谁能确凿无疑地证明盛睿姣所言非虚呢?
两者的指控皆属无从查证之事,倘若此刻皇上采纳盛睿姣的一面之词,无疑是为大盛国开启了滥用私刑、以言定罪的恶劣先河。
皇上、裴丞相及诸位大臣闻此言,皆陷入沉思,片刻后,皆面露赞同之色。
裴丞相缓步上前,深施一礼:“太后明鉴,断案审事,当以证据为重,不可仅凭片面之词便定人生死,否则我大盛国必将冤狱丛生,民心动摇。”
盛铭涛闻此,脸上显现出明显的不服,低声嘟囔:“睿姣才不会撒谎,她说看见就是看见了。”
盛珺薇对此并未回应,只是淡然一笑。
韩悦儿的冷眸犹如寒冰凝结,其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直直射向盛珺薇。
她的心中如同明镜般透彻,那杯酒,原本是她该饮下的,如今却成了揭开这场阴谋的导火索。
盛珺薇这个阴险狡诈之徒,不仅没有履行承诺饮下那杯酒,反而在暗算静轩王之后,硬生生将她韩悦儿也卷入这潭浑水之中。
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周围那些平日里看似恭维实则冷眼旁观的权贵们,此刻正以一种夹杂着鄙夷与深深轻蔑的目光审视着她。
一股怒火在韩悦儿心底剧烈燃烧,炽热而疯狂。
她愤然一把推开身边试图安慰她的裴煜,步履坚定地走向大殿中央。
她目光如炬,直勾勾地锁定盛珺薇,“我看到你了,盛珺薇!就在你喝完那杯酒之后,你竟然对静轩王露出了那副虚伪的笑容!若你真的清白无辜,为何会有如此反常之举?你给我一个解释!”
愤怒使她的声音略显颤抖,质问的话语中充满了无法遏制的冲动。
面对韩悦儿的质问,盛珺薇却只是嘴角微扬,轻轻一笑。
她悠然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盛珺薇为何要在喝酒时对静轩王举杯微笑?这其中的行为逻辑又是什么?你不妨猜一猜。”
她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韩悦儿顿时感到一阵语塞,心中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之举。
是啊,害人总要有其动机与缘由。
盛珺薇与静轩王之间的矛盾,源头其实就在于她韩悦儿。
同样,也是她横刀夺爱,抢走了裴煜。
按照常理推断,如果盛珺薇真的要报复,目标本应是她韩悦儿,而非静轩王。
更何况,即便是针对静轩王,这样的陷害手段也难以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悦儿似乎陷入了盛珺薇精心编织的迷局之中。
盛珺薇并未在意韩悦儿此刻的惊慌失措,而是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龙椅。
她的声音虽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清晰地传至大殿每一个角落:“皇上,皇后娘娘,自打我盛珺薇十岁之后,今日是头一回踏入皇宫。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指挥得了宫内之人?这一点,你们尽可详加调查。”
“要查明今日之事,其实并不困难。那杯有问题的酒中,必定有人动了手脚。只要是人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相信皇上圣明,定能洞察这一切,不会被小小的诡计所蒙蔽,更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盛珺薇巧妙地给皇上戴上了一顶“英明神武”的高帽,使得即便皇上此刻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处,也无法轻易敷衍过去。
皇上凝视着盛珺薇,沉吟片刻,微微颌首:“朕答应你,此事朕必将严查到底。若此事与你无关,朕绝不冤枉你。”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同利剑出鞘,直指盛珺薇,“若最终查明此乃你的阴谋,不论你身份如何尊贵,才智如何出众,朕绝不会轻饶!”
盛珺薇面对皇上的威胁,面色未变,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与淡定:“那是自然,理当如此。”
皇上凝视着她,那抹自信而淡然的笑容在她脸颊上悄然绽放。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叹,思绪飘向远方。
这些年来,皇弟顺风顺水,仿佛世间所有幸运皆汇聚于他一身,然而这份顺遂似乎让他变得过于轻狂,甚至被那如迷雾般朦胧的“爱情”彻底蒙蔽了理智。
尽管心中对皇弟的行径颇感不悦,皇上深知此刻并非处理此事的最佳时机。
毕竟,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进行,朝廷百官齐聚一堂,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皇上的每一个举动。
于是,他选择暂时将此事按下,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处置。
此刻,盛珺薇的名字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皇上心头。
这位破格提升的刑部郎中,因涉嫌谋害皇室血脉的疑云而被舆论推至风口浪尖。
皇上决定,暂且搁置对她的封赏,待真相查明后再做定夺。
对于这一决定,盛珺薇并未表现出任何异议,反而流露出一种释然之态,仿佛在说:“一切随缘,最好是就此取消。”
宴会的节奏并未因皇上的内心波澜而有所停滞,皇上对新晋的三位才子逐一赋予重任。
状元郎被任命为编修,榜眼则远赴京城边陲,成为某下县县令,而裴煜,那位出身世家的才子,则被安排到吏部,执掌考功司主事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