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面向皇帝,眼中闪烁着对盛珺薇深深的信任:“陛下,您可能不知,薇儿自嫁入裴家不久,便准确预见到臣妇的母亲将面临一场重大的灾难,她悉心指导臣妇如何回乡助母化解危局。”
“后来,臣妇遵循薇儿的指引,果真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母亲,让她得以安然度过难关。”张氏的讲述诚挚而有力。
尽管余氏平素对这位儿媳并无好感,此刻却不得不为了维护盛睿姣而发声,她的语气中满是尖酸与讽刺:“话虽如此,但倘若令堂如今一切安好,裴夫人又如何能够断言她原本注定会遭遇如此劫难?仅凭一次成功的预测,就能确定原本的必然结果吗?”
余氏的质疑犹如一记重锤,瞬间击碎了大殿众人刚刚因张氏的亲身经历而对盛珺薇建立起的信任。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余氏所言确有道理。
“没错,如果我今日能够平安度过,难道就能因此断定我原本必定会有生死之险,只是因为途中巧遇某人,才得以侥幸逃脱?”
余氏冷笑一声,言语间充满鄙夷,“裴夫人,你常年身处后宅,恐怕对外面那些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一窍不通吧?他们手段千变万化,可厉害得很哪。”
余氏的突然发难让张氏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愣在那里,面露尴尬与困惑。
余氏见状,心中暗自得意。
在余氏看来,丞相府与国公府虽在表面上地位相当,实则两者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
他们国公府乃历经百年的名门望族,而裴丞相不过是个凭借一时恩宠爬上高位的寒门子弟,竟胆敢与他们章府共同迎娶同一门第的女子。
且那女子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在各个场合屡次压过自家儿媳一头,令余氏心生嫉妒与怨恨。
余氏心中的愤懑与不满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倾泻的闸口。
她挺直腰板,目光如炬,直指那个让她深感不公的对象。
“再者,裴夫人近日来可谓不遗余力地宣扬其儿媳的美德与才情,声称那女子亲手制作的防御手链不仅具有延年益寿的奇效,还能为主人消灾避难,甚至抵挡致命之伤。”
余氏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与不屑。
她犀利的目光扫过周遭众人,声音陡然拔高:“诸位,你们听听,这样的说辞岂非过于离奇?试问,又有何人能够对此深信不疑?!”
话语落定,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沉寂,唯有她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
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被质疑的张氏,尽管她宽大的衣袖巧妙地遮掩住了手腕,使得那传说中的神秘手链隐匿于无形,但人们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怀疑与困惑。
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那质疑之声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玉石确有滋养身体之效,常佩戴者往往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说其有助于延长寿命倒也并非无稽之谈。”
一位老臣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然而,这仅是玉石本身的特性使然,与是否将其打造成所谓的防御手链并无直接关联。至于说此物能抵御致命攻击……咳,老夫委实难以置信。”
“对极!若是真有如此神物,早该名震天下,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又怎会沦落到我们这些朝堂之上的人连听闻都未曾有过?”
另一位官员附和道,言语间满是对裴夫人口中“神奇手链”的深深质疑。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质疑,张氏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连连跺脚,试图为自己辩解,可那微弱的声音却淹没在大殿内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她心中暗想,若是提及裴丞相上次遇刺,幸亏有防御玉佩才得以化险为夷之事,或许能平息众人的质疑。
然而,此刻的大殿早已被嘈杂的议论声所充斥,即便是有人听见,恐怕也会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心生疑窦,难以信服。
此时,盛睿姣心中窃喜,她看向盛珺薇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挑衅,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你的谎言已被戳破,如今你是否已紧张得汗如雨下,无所适从?
然而,盛珺薇并未如盛睿姣所料般狼狈不堪,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镇定。
见张氏焦急万分,欲言又止,盛珺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张氏心中的焦虑与愤怒渐渐消退,虽然担忧之情仍未完全褪去,但至少不再像先前那样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既然诸位对我所言存有如此多的质疑,甚至牵扯到欺君之罪的严重指控……”
盛珺薇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皇上身上,“那么,我愿在此即刻为在场的一位卜上一卦,只要我言中,便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皇上显然被盛珺薇的提议所吸引,他饶有兴趣地点头应允:“朕准了。”
盛珺薇环顾四周,敏锐地捕捉到了余氏与盛睿姣眼中的算计之色,她嘴角微勾,抢先一步堵住了她们的口:“诸位请放心,我选择卜卦的对象,绝对不可能存在任何协助我作弊的可能性。”
余氏与盛睿姣闻言,一时哑口无言,她们面面相觑,眼神中交织着惊愕与疑惑。
而盛珺薇则泰然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对婆媳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冷冽的鼻音,对盛珺薇洞悉她们隐秘心思的举动。
她们的目光交汇处,仿佛有无形的火花悄然碰撞,无声却又激烈。
“郑夫人,还请您理解并配合一下,对此造成的不便,我深感歉意。”
盛珺薇的话语轻飘飘地落下。
她口中虽说着“抱歉”,但唇角勾勒的笑意却美丽而疏离,丝毫不见诚挚之意,反而多了几分玩味与挑衅。
余氏的脸色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晴空,瞬间阴沉了几分。
然而,身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面对高居龙椅的皇上,她深知此刻不宜表露情绪,只得强压下心头怒火,竭力维持着名门贵妇应有的端庄与涵养。
她心中暗忖:这裴少夫人年纪轻轻,焉能窥破我等筹谋?多半只是虚张声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