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怔怔地望着盛珺薇,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感动,“小姐……您真是待我太好了!”
自从成为了盛珺薇的贴身丫鬟,柔儿便在私下随紫鸢一同称呼盛珺薇为“小姐”,而非拘泥于规矩的“少夫人”。
这份称呼的变化,无声中拉近了她们彼此的距离。
盛珺薇闻言,笑容中略带无奈“不过是两只鸡腿,快吃吧,看你瘦的。”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中却藏着对柔儿细微之处的关怀与疼爱,那是旁人难以察觉的细腻情感。
院墙之外,春花烂漫,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香儿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艳羡与渴望,那份简单的幸福,在她看来,似乎遥不可及。
然而,屋内的和谐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就被管家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盛珺薇眉宇间不禁微微蹙起,每当管家出现,总伴随着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次亦不例外。
管家面色凝重“少夫人,盛家五公子求见,说是盛夫人病重,急召您回家侍疾。”
这句话打破了所有的宁静与温馨。
盛珺薇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停在空中,饭菜的香味似乎瞬间淡去,只留下心头的五味杂陈。
盛家人若非必要,鲜少主动联系她,这让她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那些被鄙夷、利用,却又不得不为家族利益奔走的日子,历历在目。
盛铭风的政治抱负、盛铭武的仕途晋升、盛烜鸣的婚姻大事、甚至盛铭涛的生死……
每一件都曾无情地压在她肩上。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她掌握仙术后,竟然妄图利用禁术使盛铭涛起死回生,全然不顾那禁术背后隐藏的天谴之祸。
她的劝阻与警告,对他们而言,仿佛耳旁风一般,无足轻重。
回忆至此,盛珺薇的心头笼上一层淡淡的忧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边,随即站起身,声音平淡,“走吧。”
养育之恩,她不能置之不理,那是她与盛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但这一世,她决定不再盲目牺牲自我,要为自己而活。
交代完管家与张氏后,盛珺薇步履坚定地迈向大门。
门外,盛铭涛早已等候多时,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不耐烦。
见到盛珺薇,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人心,“盛珺薇,娘亲病了你还磨蹭,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对此,盛珺薇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做过多回应。
与那些不懂体谅、不问是非之人纠缠,无疑是浪费口舌。
有些事情,越解释,对方越是得寸进尺,倒不如沉默以对。
“你这是什么态度!”面对盛珺薇的漠视,盛铭涛的怒气更甚,紧跟其后,试图抓住她的手,强求她的关注。
“嫁入裴家后,你越发傲慢无礼了。在家里时你还会有所掩饰,如今,竟是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他忆起,当初睿姣初回盛府时,这个女子曾极力讨好众人,不惜以卑劣手段伤害睿姣。
真相败露后,她曾有过短暂的收敛,变得低调许多。
尽管如此,每次相遇,她仍会主动问候,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思绪。
在盛铭涛眼中,那些刻意展现的悲伤,让他感到厌倦与恶心。
而今,那份令人生厌的情绪消失了,他的愤怒却有增无减。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触碰到盛珺薇的瞬间,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将他的手拍开,使得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狼狈不堪。
此时的盛府,仿佛被厚重的阴云所笼罩,沉闷压抑。
步入盛夫人寝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那味道刺鼻而苦涩,预示着屋内人的病情并不乐观……
屋内静谧,只余下腿脚不便的三郎盛烜鸣在默默料理琐事,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单。
盛尚书与家中其他几位兄弟,此刻均不在府中,留下了一片沉闷的空旷。
“三哥。”随着门外轻柔的呼唤,盛珺薇步入房内,声音中含着淡淡的关怀。
盛烜鸣闻声,眉头轻轻蹙起,仿佛心事千斤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见到盛珺薇,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薇儿,你来了。”
“是薇儿来了吗?”床上传来盛夫人温柔却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
盛珺薇抬首望去,只见盛夫人脸色虽平和,眉宇间却不免透露出一丝疲惫,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双因泪水反复冲刷而显得红肿的双眼,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哀愁与痛楚。
盛珺薇不忍直视,连忙低首,恭敬地行了个礼:“娘亲。”
“烜鸣,你先出去吧,让我和薇儿单独聊聊。”周氏微微摆手,语气威严。
盛烜鸣微微叹息,熟练地操控着轮椅,缓慢而沉重地退出了房间。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盛珺薇仿佛捕捉到了一阵低沉的细语:“量力而行,薇儿,不必过多挂怀。”
这话语中既有劝慰,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盛珺薇闻言,嘴角抿紧,心中五味杂陈。
周氏并未察觉盛烜鸣的话语,朝盛珺薇亲切招手:“薇儿,过来坐下,我们娘俩许久未好好说话了。”
盛珺薇遵从母命,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周氏望着盛珺薇,眼神复杂,悠悠叹道:“真是太久没有像这样交心谈话了。”
面对母亲的感慨,盛珺薇选择了沉默,内心深处的波澜并未显露于色。
周氏见她无动于衷,不禁苦笑:“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怨怼,因为娘亲对睿姣的偏爱,但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幼小无助时流落在外,饱尝人世冷暖,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痛?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你的亲娘……”
说到这里,周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对你,我总是爱恨交织。”
盛珺薇听着这熟悉而又刺耳的话语,心中却已不起波澜。
前世,周氏也曾如此掏心掏肺地诉说,那时的她感同身受,甚至在心底深处认同。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孩子遭受此等不公,她也许同样无法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