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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胆寒
    好不容易淌过炮击区,半条老命都快要吓掉了,回头一看,从襄城方向却陡然冲出来一股伏兵。

    更为令罗戴恩感到绝望的是,这帮明匪的精骑,竟然清一色的铁浮屠打头阵。

    虽然这些精骑并未套上马凯,并不算是重骑兵,可是谁又能够小瞧这种半重骑的威力呢?

    王龙手中有个几十套铁浮屠,平时王龙都是横着走的。

    现如今,面对两三千呼啸而来的铁浮屠半重骑,罗戴恩只感觉到呼吸困难。

    “罗副帅,是战是走,拿个主意吧。

    您看那李自成,他根本就没有要穿越炮阵的意思。

    我等曹营兵马,已经被其当成是彻头彻尾的炮灰了!”

    范鼎革此时也是心脏狂跳,当初被这玩意追杀了一晚上,差点就死在这玩意手中。

    现如今,他范鼎革的部下都是一些马匪的轻质装备,与这样的半重骑对冲,简直就是在找死。

    面对这样如狼似虎的半重骑集群,最好的办法,就是发挥轻骑的速度优势,绕过重骑的集团冲锋路径,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本来正在犹豫,现在听闻到手下爱将范鼎革的此种劝说,罗戴恩也是心头一惊。

    跑。

    当然是跑!

    重骑的苦,他罗戴恩又不是没有吃过。

    吃过,也吃够了!

    “传我军令,快速突围,不要恋战。”

    此军令刚刚一下,整个义军轻骑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轻骑对冲重骑,这本身就是毫无胜算的事情,现在主将选择避而不战,想要发挥轻骑的速度和耐力优势快速逃离,这就是最优解。

    命令刚刚发出,越来越近的战马奔腾声却是陡然一变。

    只见之前拧成一股绳一般的大部队冲击,随着逐渐的逼近,竟然开始慢慢的横向展开。

    李自成老营三堵墙的战术!

    这帮明匪,竟然放弃掉了厚重的骑兵冲击队列,竟然妄图凭借着横向的稀薄骑兵冲锋阵列,以少打多。

    狂妄。

    这就是依仗自身强势装备的狂妄之举!

    可是,曹营的轻骑本来就已经丧胆,此时又有谁敢主动去抵抗这种锐不可当的骑兵锋矢阵?

    就算这种锋矢阵的纵深非常薄弱,但是被这样的锋矢阵刮上一遍,那可真是比被铁刷刮一遍还要痛苦。

    毫不夸张的说,曹营的轻骑从这种半重骑大阵之中过一遍,至少会有一半的战损。

    一半就一半吧。

    现在是逃命的时刻,伤亡是必然的。

    谁能逃得一条性命,这就是他此时的幸运。

    “出击!”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排在最前头的两千轻骑猛地朝着散开的官军半重骑冲杀了过去。

    这帮人,一个个都将身子压得很低,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骑枪或马刀能够击杀对面的官军骑兵。

    只要能够冲过这道铁墙,他们就是一跃龙门天地宽了。

    现在,不管先跑后跑,能够逃得升天的就是好马。

    速度一定要快,这样对冲的交错时间就会更短。

    官军的重骑再强,他们还能在短时间内挥出两刀吗?

    杀了他就不能杀我,就是这么个事情。

    赌命,赌的就是概率,赌的就是我比其他人幸运!

    幸存的概率大大存在,那么就有为之疯狂的理由。

    两股钢铁洪流,迅猛的撞击在一起,人的惨哼之声,战马的嘶鸣之声,似乎已经遥遥的传了回来。

    不对!

    完全不对!

    曹营这边的轻骑似乎有点问题。

    就像是一种鸡蛋碰上石头的整体观感,义军的轻骑,就好像是莫名的撞上了一堵空气墙。

    还未撞向官军重骑的时候,便已经大量倒下了。

    怎么回事?

    “砰砰砰……”

    就在疑惑之间,一阵熟悉的火枪爆鸣声从远处传来,激得罗戴恩和范鼎革同时回忆起了一段恐怖的往事。

    这帮秦军的前锋骑兵,全都配备有精良的自发手铳!

    现在,这帮冲上去的第一波轻骑,不过就是在消耗对面的手铳资源罢了。

    苦也!

    他们怎么如此的倒霉?

    怎么跑到那里都被人当靶子枪毙?

    “砰砰砰……”

    又是一阵延绵的排枪声传来,刚刚还气势非凡的轻骑,此时只剩下一半在苟延残喘。

    身旁人同伴的惨哼声,马匹与地面的沉闷撞击声,都在清晰的告诉他们一个事实:

    死亡,已然如天幕一般的笼罩而下!

    稀疏的冲击阵型,使得他们显得有些凄凄惨惨,像是一张残破的幔布,失去了密不透风的唯一优势。

    更为令这群轻骑感到惊骇的是,他们面前的官军半重骑冲锋线,竟然猛地三三两两的聚合在一起,向着残余的义军轻骑包夹过来。

    两轮手铳,本来就已经击杀了六七百的轻骑,现在的这种以多打少,就像是一种风卷残云的屠杀。

    没有丝毫的意外,装备本来就存在劣势,现在士气又被两轮手铳给打没了,剩余的轻骑毫无反抗的勇气,就像是一些丧胆的野狗一般,只能在屠杀之中哀嚎几声悲戚。

    两堵墙快速的交错而过,还能够立于马上的义军士兵,寥寥无几,场中跑动的,只是一些无主的战马。

    地上躺倒的两千具温热的尸体,流出不值钱的血液,让此处狭窄谷地变得狰狞而残酷起来。

    冲完第一波,官军的半重骑并未乘势冲击,而是全都勒马停了下来。

    从战马打出的浓郁响鼻可以看出,这队半重骑,确实是长途奔袭而来。

    这一轮的冲击,不过就是一次带着强势余威的对冲。

    现在,官军半重骑的马力,正需要恢复。

    可是,谁又敢于去对抗此种凶威赫赫的存在?

    就在刚刚,这帮恶魔轻易的屠杀掉了两千轻骑,自身的损耗却是寥寥无几。

    地上的官军尸体,最多也就一百余。

    如此巨大的战损比,简直令人心惊胆寒!

    官军的骑兵他们又不是没有打过,仅仅只是加了一些手铳,加了一些重铠,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怎么突然之间便像是天上人间一般?

    要知道,这帮人可是刚刚长途奔袭了五十里,跑完了,还能再来一波近乎于是屠杀的战斗。

    就算你知道,此时这帮官军的重骑可能已经体力不支,可是在此等疯狂的战损比之下,你就是没有勇气冲上去拼一把。

    狗急跳墙,临死反扑。

    面对一支如此精锐的半重骑,怕死的欲望在清晰的告诉着在场的所有人,冲可以,死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就算这帮体力不支的半重骑,只能一个换一个,那么谁去当这个被优先换掉的怨种,这就很有说头了。

    死谁都不能死我,这是所有人心中默念的共同潜台词。

    不过就是一些基础人性的集中展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