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的云松似是感觉到审视的视线,抬起头望向临江的客楼。
只是,从他的角度看云桐二人所在的窗户,看不出一点端倪。
此时,斗殴的两伙人中,有一个人偷偷摸摸从鞋底抽出了一把小刀。
云松见状,大喝一声,抄起哨棒掷过去,在那人后脑砸出一个凹陷。
人直挺挺地倒下去,被打得血冲上脑的人踩在脚下。
“下手够狠啊。”季鸣鸿轻声评价,“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上辈子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猜是被云权当鸡宰掉吓唬猴了。”
紧接着,云松打了个手势,他身边的手下提着哨棒将打得最凶的几个人打翻到水里。
等他们浮上来时,人已经清醒了。
见是码头的老大来了,一个个爬上岸,老老实实在寒风中站成一排。
云松的声音不大。只见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一排漕工训斥着什么。
再看那些打架的漕工,低眉顺眼,几个人主动掏出银钱交给云松的手下。有这几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只能交了钱。
云松拿走了他们用的赌盅和骰子,又派人拿干净的麻衣,收拾掉已经冷掉的尸体。
“打一巴掌给个枣,倒是玩得溜。”季鸣鸿一边看一边与云桐道,“那几个带头交罚金的肯定是他自己的人,你看他们掏钱的动作就知道,早就准备好了。”
“他在码头上的威望越来越高,有侠名,有钱,将来举官也容易。”云桐轻声道。
季鸣鸿略想一下,就明白了个中缘由。
“冯家堵住了运河,海洲这个码头只会越来越繁荣,他势就会越来越大。”
接着他又轻松地笑笑:“不过这种人也好解决,当着漕工们的面打到他心服口服,这码头就是你的……”
季鸣鸿说到这里住了嘴。
因为云桐正抿着嘴看着他。
“呃……”季鸣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委婉的说法,只得干笑道:“没想到云权身手这么好呢。”
云桐关上窗户,重新坐回榻上。
“唉。”她叹了口气,“这种事靠武力事半功倍,可是我不是打不过嘛。”
“不过,打不过有打不过的办法,就是麻烦一点。”云桐敲了敲压在橘子下的地契。
“这可就说好了,你赶紧把人给我送来。”
“哪有那么容易,我也要想个理由给大哥那里交代啊。”季鸣鸿一想到要在大哥面前编理由就很是头疼。
“那这样。”云桐又写了一封短信,再在信上盖了一枚印章。
“你就说是我娘要人手。”
季鸣鸿看着信纸上文落寒的印章,忍不住问:“你跟文夫人说了这件事吗?就是回来的这件事?”
“没说。我母亲说文家怪胎多不差我这一个。况且父亲要守孝,云家能出门的人只有我。而且,我这样出门,外人也不会觉得是我身怀异象,只会觉得我是代替家中长辈出面做事。”
“也只能这样了。”季鸣鸿忍不住笑道:“上辈子带兵带久了,突然回到大哥帐下听他命令,我还有点不习惯,你呢?”
“倒是比做皇后的时候自由。”云桐愉快地说,“那时候多花一贯钱,都怕人念叨。”
季鸣鸿抬眼道:“我以为你那是在做样子,朝廷那么有钱,你怎么还天天哭穷。”
“朝廷哪儿来的钱?”云桐被季鸣鸿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我看过户部盘的账,全都支出去了。”
季鸣鸿皱起眉头:“灾年没有进项,赵光霖这几年风调雨顺,竟然也没有攒下钱来?”
云桐摇摇头:“我接手的时候,账上说都给了军中。”
“军中年年孝敬他,季忠可是带着大笔金子入的京城。”
云桐与季鸣鸿对坐如木,面面相觑。
还是季鸣鸿先开了口:“所以,你没见过这些金银财宝。”
云桐连忙摇头。
“可是又能去哪儿?”
“难道私下贴补给了王家或者江家,江雉突然发家是不是就是得了这些?”
“他们也是要进贡的。”季鸣鸿道,“而且江雉靠在戈壁上劫掠商旅起势,不是个好东西,你离他远点。”
“我知道他是个坏种。”云桐随口应道,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京城里能藏钱的地方,“这样一来,你真的要想办法留在京中查这件事了。”
“没点头绪吗?”季鸣鸿问。
“这钱八成是花在哪儿了。萧岐清查土地的阵仗搞得极大,京畿里的大小官员,还临时征召了一批识文断字的百姓。若是这钱藏在哪里,肯定会泄露出消息。可是这钱能花在哪儿呢……”
“先别想花哪儿。”季鸣鸿没有认同云桐的想法,“你也说了在账上没见过这些金子,恐怕根本没有入库,就被他不知道送到哪儿去了。”
“这可不是一年一车金子。”季鸣鸿提醒道,“这可是各地带兵的武官,每年几十架马车派重兵护送。”
“玉玺……”云桐的脑海里莫名想起了这个东西,“王青仪被废之前,曾说玉玺里有大秘密,藏着足以颠覆赵家王朝的秘密。拿着玉玺,才能坐稳天下。”
“这话,她也与我说过。”季鸣鸿喃喃道,“你拿着它的时间最久,找到答案了吗?”
她看向季鸣鸿:“没有,就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罢了。后来我让夏循将它带出了宫,我想着反正不能留给赵明珹。”
“做得好。你是觉得,玉玺里的秘密,与这些金子有关?”
“我怀疑,玉玺的秘密并不是指的它本身,而是指的拥有它的人。”云桐摩挲着文落寒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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