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仪手里攥着一枚玉符,这是她年轻时的东西,是前阵子搬离永安宫时,柳乐收拾出来的。
她以为这东西早丢了,没想到是被好好的放在匣子里,没有缺损,只是因为干燥,表面产生了一些细微的裂痕。
王青仪带在身边养了几日,才重新润泽起来。
她从玉符上抬起眼,看着如临大敌的云桐。明明已经接到了通传,但她依旧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刚刚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云桐也不跟她废话,“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她能活这么大,卑躬屈膝的事做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
王青仪自然知道云桐向来是个能隐忍的,可见她来得这么快跪得这么利落,还是觉得有趣。
“你倒是能屈能伸。”她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坐榻,让云桐过来坐着。
云桐一见如此,原本心中三分把握,立刻变成了五分。
“我们的交易还会照旧。”
王青仪的声音很轻,云桐竖着耳朵听,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知道为什么吗?”
云桐侧头看了一眼王青仪衣袖上的花纹,老老实实摇摇头。
“因为你还算个有良心的。”
云桐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母后说笑了。”
“有良心,也有分寸。”王青仪把大漠递进京的书信扔到云桐的腿上。
“你若是趁着大漠没消息的时候狮子大开口,我也只能认栽。”
云桐大着胆子把信拆开看。
王青仪继续道:“不过,这信来的太快了,你还没尝到甜头,我就有反悔的机会,到时候你不止什么都捞不到,还会得罪我。”
得罪?这话说的太轻,只怕到时候是连命都没了,云桐心绪繁乱,那封王青仪递给她的信,她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最后,她狠狠捏了一把腿肉,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漠来的信很短,除了给王青仪报了平安,其他什么都没有。
甚至还没有那本递到赵明珹眼前的急件来的长。
换句话说,江雉如今只是没死,但大漠的战事如何,京城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看完了?”王青仪突然发问,把云桐吓了一跳。
“是、是的……”
“跟御书房的奏折比有什么区别?”
云桐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太后。
王青仪笑了:“小九身边的内侍抱着奏折去永安宫可是没避着人,宫里有眼睛的,可是都知道了。”
有眼睛的都知道了,就是说萧家很快也会知道。
“想什么呢?”
“我……”
王青仪突然伸手揪了一把云桐的耳朵。
“疼、疼……”
王青仪的手劲很大,云桐差点被她揪着耳朵拉过去。
“哭丧着脸给谁看,怕萧家?萧家还能废了你不成?”
王青仪卸了力,让云桐自己坐好。
云桐捂着耳朵,眼圈都红了,她看着突然斗志昂扬的王青仪,只得小声承认错误:“母后……教训的是……”
“小九,把折子都扔到你手里,那他去做什么了?”
云桐只犹疑了一瞬,就说了实话:“去了北寺,见以前那些掖庭女子。”
“他倒是痴心。”王青仪的语气不阴不阳,“那些奏折,你打算怎么办?”
“儿臣心里没底,特来向母后讨主意。”
云桐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响。
她今日替赵明珹看了奏折,御书房的内侍再把奏折搬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日朝堂上,若是奏折出了问题,或者赵明珹一问三不知。
萧家立刻就会跳出来说是她擅作主张,拿国事开玩笑。
到时候,赵明珹是不会给她求情的。
然而云桐又不能把这件事闹出去,赵明珹的皇位还没坐稳,这时候暴露出无能,只会刺激宗室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人动手。
“小九到底年幼了些。”王青仪抚摸着玉符上的纹路,“你作为皇后助他一臂之力,本就是应当。只是孝顺,还想着我这个母后。既如此,那些奏折就送来吧。”
云桐松了口气:“儿臣这就让他们送来。”
“你也别走,留下一起看看。”
当晚,京城的一半大臣,就收到了太后批复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