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云桐离开御书房，她都陷在迷惘中不可自拔。

    为什么会同意？她不明白。

    兵部尚书对太后的厌恶不似作假，王青仪的这道懿旨，也实属过分。

    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反对呢？

    云桐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谁能帮她解答这个问题。

    一旁的王仲英面色也不太好，似乎她也没想到，太后的命令会这么顺利地执行下去。

    “皇后娘娘……”二人行至宫道无人时，王仲英轻声问了一句。

    云桐看向她，两人脸上的神情是同样的困惑不解。

    “太后……”王仲英欲言又止，退缩回去，轻声道：“该去上阳宫回禀太后才是。”

    云桐看到她抿紧的嘴唇，恍惚间回过神来，她刚刚在想什么，竟觉得她们两个人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快走吧，母后该等急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往上阳宫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快乐的笑声。

    云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再一回忆，原来是江韫的声音。

    正想着，江韫就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参见皇后娘娘。”她向云桐行了一个无可指摘的礼，紧接着就走到了王仲英的身边，亲密地挽起她的胳膊。

    “我与仲英姐姐许多年没见了，刚刚瞧着姐姐像是都忘记我了。”

    “怎么会呢。”

    王仲英看向云桐，江韫却向前走了一步，正好挡在两人中间。

    “太后娘娘正等着皇后您呢，请吧。”

    江韫说完，便毫无恭敬地从云桐身边扯着王仲英离开。

    云桐只得独自去见太后，王青仪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就好像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听说，你让人搬了许多书回永安宫？”

    王青仪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一些游记和地方志。”云桐轻声回道：“朝臣们说的地方，我有很多都不大知道，所以想多看看，尽量记一记。”

    “你倒是上心。”王青仪朝她摆摆手，“天色不早，我也不留你了。”

    看见云桐走了，柳喜走上前来，为王青仪换掉已经冷了的茶水。

    正当她要离开时，王青仪叫住了她。

    “怎么你还有把话憋在肚子里的时候？”

    “什么都瞒不过娘娘。”柳喜笑道，“娘娘别怪我愚笨，为何您不扶江韫做皇后呢？”

    “因为她蠢得可怜。”王青仪盯着茶水笑了笑。

    无独有偶，那边厢，林芊也问了云桐同样的问题。

    云桐正带着她和柳寥对着单子，把要读的书归类好。

    “江韫？”

    “是啊，娘娘。”林芊接过云桐手里的书，放在书架上，“如今，江雉如日中天，都说他这次回来一定会被封大将军，若是江韫做了皇后，太后岂不是更高枕无忧了。”

    “那我问你，”云桐给她指了书架上的一个位置，“若是江韫做了皇后，江雉这个大将军，还有必要护着太后吗？”

    林芊想了想，喃喃道：“原来如此，娘娘真是料事如神。”

    “料事如神不是这么用的。”云桐走到她身边，将手里的书放在书架上。

    要是朝堂上的事，也跟揣摩人心一样简单就好了。

    “娘娘，这些书……”

    云桐连忙转身给柳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除了游记，她还趁着在御书房的功夫，让向她投诚的宦官，给她运出来不少在御书房里放了几十年，被几个皇帝看过批注的政论典籍。

    王青仪教她的东西有限，一多半还是要靠她自己连蒙带猜。

    往往脸已经丢出去了，她才想明白个中缘由。

    既然太后不肯教，那她就自己学。

    王青仪很关注云桐与朝臣往来的事，每次她到御书房都要派人跟着。

    但云桐想，太后应该想不到赵明珹身边的宦官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林芊接过柳寥手里的书，突然笑了一下。

    “偷笑什么呢？”云桐问。

    “娘娘恕罪。”林芊笑得有些羞涩，“听闻江韫回宫以后，立刻给皇帝身边的宦官塞了不少好处，打听皇帝的事。反观您明明近水楼台，却用在这上面。”

    “你如今也是胆子大了，拿我寻开心。”云桐用手中的书卷轻轻拍了拍林芊的手。

    “不过，你这事禀报得及时。”云桐微微皱皱眉头，“江韫也有点太心急了。”

    看来，她是自持胜券在握，按耐不住了。

    上阳宫，王青仪听柳乐回禀江韫与王仲英的去向。

    “去了御花园的观星台，江妃带着仲英姑娘上了楼，没人听到她们说什么。”

    王青仪叹了口气：“真是不省心。”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江妃应该小心低调才是。”柳乐轻声道，“娘娘可要提醒一二。”

    王青仪听了，思考一会儿：“回头先问问仲英那孩子，她们聊了什么。”

    她有心把江韫与王仲英捏成一伙，然而，她很快就顾不上她们。

    开春以后，钦天监观测到吉星高照，奏请皇帝，该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