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老头抽着烟筒，时不时停下来，剧烈的咳嗽着。

    他的印堂微微发黑，脸颊凹陷，像是得了某种大病正在生死边缘徘徊，不过就现在他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隧道中央，无疑他已经早就徘徊到死那边去了。

    他居然是病死的？这一点出乎了路遥的意料。不过，这么一看，一切倒更说得通了。

    听到路遥的回应，老头好半天终于缓过劲来，拿开了烟筒：“小姑娘，我们认识吗？”

    “才认识。不过，也没必要太认识。”路遥说着，将女人放了开，女人一溜烟，跑到了墙角，抱住了脸皮，观看着老头的表情。

    老头没有站起来，继续坐在椅子上，将椅子摇得咯吱作响，嘴里念叨着：“这人老了，就是要信鬼神，别冲动。你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老祖宗的规矩都被你们破坏了！”

    “合着，你还给你放火烧山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先前黑脸的故事里一直在讨论的是消防车撞小车的事，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那天的山火！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这么重要的事却无人关心？只一直揪着邓有为和张志伟撞人一事不放，无疑有人在欲盖弥彰，想用消防车肇事一事去改掉山火引发的责任！而如此一想，带头闹事最凶的村支书便成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他利用儿子的事，将所有舆论都对准了到达山火现场的消防队员们，让他们自顾不暇，没办法去根究山火发生的原因。

    等到肇事案的风头结束，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他早就把先前引火的痕迹给抹灭了干净。

    听到路遥将他放火一事提出来，老头压根就觉得无所谓，只还用一种威胁的语气道：“你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小年轻，他要老老实实的把肇事的罪给担了，别来计较山火的源头，可能还能活着。”

    邓有为果然死了......

    路遥蹙起了眉心，跟她猜测得差不多，邓有为的确不服上面的处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辆消防车这么有执念，擅自开走了消防车，但他应该并不是拿消防车来做什么，而是转头来调查山火的真相。

    如今听老头的话，路遥不由微微咬紧了牙：“你杀了他？”

    “咳咳咳......”老头又抽了一口烟筒，咳嗽了起来，“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子，哪能打得过一个身体素质这么好的年轻人。”

    说的倒是，看了半天，路遥倒是看明白了，这个老头大抵是活着的时候抽烟抽多了，得肺癌死的。他死了先不论强不强，活着的时候倒的确没这身体素质能杀了一个年轻的消防队员。

    但是，老头的话也没必要信，路遥眯起了眼睛：“是啊。不过你身体不行，脑子却好，你到底怎么害死他的？！”

    “他自己不懂事。山竹村的村民世代祖坟都在这山上，谁家逢年过节不上山烧个纸什么的，这一不小心引发个山火不是挺正常的事吗？原本不关他的事，他偏要调查自己卷进来。”

    路遥渐渐放大了瞳孔，她看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片段。虎毒原来也能食子，而邓有为不过只是一个其中的渺小棋子。

    ——

    自从无相市开始育林防火之后，是不允许再上山烧纸，防止大面积山火，毕竟一旦爆发山火，那不仅会烧掉一片山，还会危害到周边的民众百姓生命安全。

    可村支书为了获取村里村民的民心，擅自让他们继续逢年过节上山烧纸，那几日像是山竹村的村中祭祀节，于是有多户人家上山烧纸。

    其中，一个人在烧纸过程中点燃了山林......而那个人正是喝酒喝多了的村支书的儿子。

    看到大火四起，他儿子害怕的跑下山，将大火火起的事告诉了村支书：“爸！出大事了！起火了！”

    村支书大惊，埋怨之中出起了主意：“我说了让你不要跟他们一起跟风烧纸！你就不听！一个人放火，全家都要遭殃！这样，你先开车出去，剩下的我想办法。趁消防的还没来，这烧纸的又不止我们一家......”

    劝儿子逃离后，村支书正在想办法，没想到却听到了消防车救援的声音，应当是村中人已经报了警。

    他急忙赶到了村口，没想到就看到自己儿子的车跟消防车撞到了一起。

    消防车当时撞车后，停顿了一下，就在这时，村里已经开始敲锣打鼓，大喊着：“快来救火！烧死人了！”

    听到远处的呼喊，又看到村后那片山上的滚滚浓烟，消防车犹豫中直接开向了村中，与躲在草垛里的村支书擦肩而过。

    他亲耳听到消防车里的人，正在用通讯仪通知道：“快派一辆0来，我们这边出车祸了，但是山火太大，来不及停下来，你们马上派救护车过来看看车上的伤员，我们观察了车辆的破损情况，车中人应该受了伤。”

    就在消防车离开后，村支书大步赶到了儿子的车前，瞧着儿子身体卡在车里，头部受了重伤。

    沉默了一会，村支书走到了小车的油箱旁，猛然打开了油箱，油箱内的油顺着车厢淌了出来。

    “儿啊，我救不了你了。你一个人坐牢，全家都要跟你一块遭殃，你大哥在部门，你二哥也是事业单位，你爹我这村官也很重要，就你一个游手好闲的，还惹这么大的祸。你活着没什么贡献，死了说不准还能有点好处。”

    说着，村支书从儿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给儿子叼上：“你这伤到医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就别痛苦了。”

    话音一落，村支书划上了火柴，点燃了儿子嘴里的烟，随即将火柴塞进了包里，一脸老泪纵横，离开了现场。

    “轰！”不久后，小车发生了爆炸。

    再之后，村支书泣泪申冤，原本旧村改造、修路的工程停工了，为了安抚山竹村，无相市山竹村所在片区的管理者又拨付了近一个亿的改造资金，原本拮据的山竹村瞬间变得富庶起来，而村支书也在当年被评为了无相市最优秀的村干部。

    只是没想到，山竹村刚安稳下来。

    一天一辆红色的消防车开进了新修的路面，打破了这虚假的和谐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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