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玩意还活着?”宫玉成嫌恶的踢了一脚满地的透明胶质,“这个天眼和你的……不会有关系吧?”
“真是不好意思呢,完全是一样东西,只是存在的时间不同而已——这可比我的强太多了。”景滢的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敬畏,“至少我根本就不知道,普雷厄之眼能有影响到现实的能力。”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景滢对普雷厄之眼的低级嘲讽视若无睹,转向了罗耶娅:“你能让他活下来吗?”
“……这具身体已经死透了,死得就像全熟牛排一样。”罗耶娅小脸上浮起画风鲜明的红晕,“我能改写生命,对死物没有任何办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以为这个人作为天眼的侍奉者,会和天眼一起活着。”说不失望是假的,景滢摸了摸侍奉者的手,冰凉而僵硬,“在棺材里被封了六百年,最后只是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死去。”
“如果你真想让他活下来……”罗耶娅趴在景滢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宫玉成只能看出景滢相当纠结。
“我有三分钟时间做决定——你说我要不要试试?”景滢将目光投向了宫玉成,“我不会听你的,所以不要有压力。”
那还问什么?厉卯勋突然有些啼笑皆非,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不要救,没必要为了这种早就该死的人冒险。”宫玉成习惯性的摸了摸景滢的脑袋,“你需要犹豫,说明这种方法并不容易吧?”
“……”景滢突然脱下了上衣,拿出折刀,“不要怕,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只要几个小时——”
眼看着景滢在自己的躯干上深深的划下了一刀,陈秀英终于无法再承受,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多亏倒在了景静和身上。景滢忙中偷闲的想着,将手伸进了刀口里,摸索着自己的肋骨。
“你他妈至少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宫玉成表情扭曲,伸出的手又颤抖着收回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需要抽出一根肋骨,在这个人死掉之前插到他的身上,提供一点活性物质。”景滢的声音都在颤抖,“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我从来都没做过这种事,在这之前连生的排骨都没碰过——一般都是我妈做饭的,我只负责吃。”
没了皮肤的骨肉滑溜溜的,景滢用手握不住,只能先在喷涌的鲜血中割开肋骨之间的肉膜,然后再将连接在脊柱的部分隔断,最后用魔杖将仍然连接着皮肉的肋骨拽出来,递到罗耶娅手里。
“这么多血有点浪费了。”景滢将翻开的皮肉捏合在一起,看着罗耶娅将红白相间的肋骨嵌进了侍奉者薄薄的皮肤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就是觉得有什么叫人难受的地方——不是痛苦,而是其他什么。
罗耶娅的动作朴实无华而粗暴,只是将肋骨硬塞进了皮肤里,但效果显着,只是几分钟,新肋骨附近的皮肤就开始泛起了活人的色泽。
看着侍奉者身上的变化,景滢终于意识到“难受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了。
只有左半边身体少了一根肋骨,这就意味着——
“我不对称了,这可不行。”景滢用比第一次熟练许多的刀法划开了右边肋骨的皮肤和骨膜,用魔杖开始将骨头往外拽。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宫玉成气到语塞,“你这个神经病,不要这么伤害自己……”
景滢面对宫玉成的怒火总是感到心虚:“我的目的不是什么“伤害自己”,而是让我的身体变成能够让我满意的状态。再说了,移除肋骨现在已经是很简单的手术了,应用领域也很广,没必要放在心上。”
……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只能以后慢慢矫正了。
“多一根肋骨的话,应该会让恢复的速度快一点吧。”景滢将另一侧的肋骨放到了罗耶娅的手里,“用两根肋骨就能让一个死人活过来……还真是神奇呢,不管是你还是你能做到的事。”
“啊……没有多神奇……总之……其实……这家伙需要修理的地方太多我就把他带回沼泽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人骗啦!”
罗耶娅和干尸似的侍奉者消失在了原地,除了零散的血迹之外没留下任何痕迹。
景滢拿出了家政专用的那根白蜡木魔杖,只是点了两下就让满地的碎骨和沙土自己回到原位,重新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五分钟以后,一切归位,祖坟只是祖坟,荒山只是荒山,没有天眼或战斗存在过的证明,叫人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幻觉。
“你们没事吧?”宫玉成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三个可怜的人平安无事——否则两人要承担的责任就太大了。厉卯勋只是浑身颤抖,倒是表现最好的一个;昏倒的陈秀英脉搏平稳有力,在宫玉成的两张愈合纸条的作用下悠悠醒来。
麻烦的是景静和,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应激状态,活脱脱就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只会将自己塞到没人的墙角,任何人试图靠近都会尖叫反抗。
“或许是天眼的视线会影响人的精神,需要我让他睡一会吗?”景滢两肋被她亲手翻起的皮肤已经贴合在了骨头上,已经不再流血了,“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在宫玉成的默许下,景滢的梦境能量第一次发挥了本身的用途,即“让一个人陷入梦境”。厉卯勋扶着浑身无力的陈秀英,宫玉成扛着睡死过去的景静和,穿过漆黑的传送门,重新回到了明亮而温暖的医院病房。
“今天也是好值的一天呢。”景滢摸了摸基本愈合的皮肉,眉开眼笑,“发现了梦境生物存在于现实的实例,找到了一个六百岁的人……”
“更重要的是,亲眼看到了帅气又无敌的你!”景滢笑嘻嘻的用沾满鲜血的手揉乱了宫玉成的头发,“你真的太太太太……太厉害啦!”
悄悄的,宫玉成的耳尖变得和景滢的血一样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