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罗曼给黑堡运送了大批粮食。两座城池的储粮仓空了一大半。

    并且他要派遣精兵护送运粮队。

    不这么做不行，因为路上充满了强盗流寇。

    因为土地不统一，不能集中力量做事，黑铁国王伊奥利恩没法去平叛，只能由贵族势力镇压。

    但倘若贵族真的镇压得了，那盗贼之患就不会出现。

    因为这年头能成为盗贼的普遍都有些武力。

    他们的来源是雇佣兵、自由骑手、誓言骑士、落魄武士等，都是打过仗的，一些来自流离失所的农夫也加入了他们。

    换言之，盗贼也是有组织的武装团队。

    虽说装备方面不如征战骑士，但武力层面未必弱多少。

    有些调往黑堡的粮食，就被那些盗贼拦截了，其中“羊毛贼”很猖獗，他们在各地流窜，掠夺、勒索，脱死者身上的衣服，被称作扒羊毛的贼。

    太监总管带来了那些消息，特意让罗曼多派点人，免得粮食被抢了。

    这几百万斤粮食如果真没了，对于罗曼还是伊奥三世，都是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罗曼足足派遣了两千老兵和三千辅助军沿途护送。

    现在大地遭灾，粮食减产，贵族家有余粮，但许多底层农夫真就没活路了——唯一活路就是出去抢。

    而罗曼也在抓紧时间。

    建设和耕种都是极其要紧的事情，这种夯实基础的事情耽搁不了一点。

    现在丰饶城很混乱，每天都有奴隶派遣各处居住点，一波又一波人来来往往，前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虽然新增奴隶的劳动不积极，但人手两件钢铁农具，就算效率再低也低不到哪去。

    而且，随着环境的稳定，他们的劳动效率也会慢慢提高的。

    这本质就是适者生存。

    那些无法适应的人，只能去干更苦更累的活，除了每天管三顿饭，其余就真的是奴隶待遇，完成不了任务指标真的是会被砍头的。

    这就是强征徭役。

    罗曼才不在乎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如果残酷得不到彰显，那强权就会变成纸老虎，没人会在乎它，甚至会践踏他。

    唯有暴力是统治的基础。

    那些杀人的士兵也有话说，起源法律和军纪说的明明白白的，军队要保护人民的人权。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人民。

    那些不服从河谷之王、没有完成河谷之王对他们要求的人是没有人权的。

    奴隶没有人权，自然也谈不上保护。

    他们对于这种吃饭不干事的人向来深恶痛绝。

    因徭役体系的运作，四月份的丰饶城，罗曼又开垦了十万亩的新荒地——康德伯爵时期用轻犁耕过的土地，只是一两年没种，又变成了荒地，芜杂丛生，野草遍地。

    春麦是来不及种了。

    罗曼根据开垦进度，分别种植了春季蔬菜、棉花、豆科作物。

    因为气候的缘故，起源城的棉花产量比丰饶城要高，可起源城耕地不足，紧俏的土地用来种植高产的作物更好。

    丰饶城的耕地挺多的，虽说棉花的亩产量不高，但一亩地也能满足一个人好几年的穿衣需求。

    罗曼要求不高，种个两三万亩就行。

    冰岛是个羊毛大户。但罗曼从不指望能稳定的得到羊毛，就如同他从不认为麦芽糖能稳定的给他带来财富，果不其然，自他成为盖尔和教廷大敌后，从此只能自产自销。

    这无常的世道从不讲道理。

    就算种地也不是能固定产出的，你以为把种子埋下去就能得到收获了？可实际上它会遇到各种灾害，减产甚至绝产。

    当然，这依旧是最稳妥的收获途径，农耕社会，种田第一。

    而这片地界上，短则四五年，长则十来年，或能遇到一次极端天气——战争不同，战争什么时候都会发生，就和人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发情一样。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份。

    这个月收获的冬麦给两座城池狠狠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起源城没有受到今年雨灾的影响。

    在这片苦厄灰暗的大地上，起源城的金色麦浪如海洋般起伏，绝对是当前时代最壮美的景色。麦穗丰盈饱满、麦芒密集如林、麦秆矮小粗壮。

    格薇儿春夏秋给水稻赐福，到了冬季就给麦苗赐福。

    她赐福的方向就是提高分蘖率和麦秆矮化。

    育种的方向太多，让格薇儿全面赐福是很困难的，只选择两个方向也能大幅度提高产量。

    而且，这段时间来，土壤也养的差不多了。

    每年施肥两次，每亩地施肥两千斤，泥炭粪肥和原生土壤混合起来，分解出大量养分，巨大的肥力埋藏在土壤深处，这几年的功夫就养成了熟地。

    土壤质量好，那收成自然极高。

    今年冬麦平均亩产三百斤，最高达到了四五百斤，负责割麦子的农民们都笑的合不拢嘴，在他们的眼里，这可是比过去翻了将近十倍的产量，简直就是神迹。

    这一批主粮极大扩充了罗曼的粮仓。

    每个人每天吃一斤小麦都能吃到今年秋天。

    但这轮冬麦只是罗曼整个生产体系的其中一个环节，不等于所有粮食。

    事实上，丰饶城去年深耕的十万亩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同样会有丰收。

    ……

    在起源城载歌载舞、举行庆典的时候。

    卡奥带领的近卫大队和辅兵们，也护送着运粮队抵达了黑堡。

    黑铁大地坐落于最富饶肥沃的中央谷地，黑堡是这片大地宏伟壮观的城池，城墙足有二十米高，沿河而建，宽阔的白角河浩浩荡荡的流向整片黑铁大地。

    两日无雨，漫长雨季将要过去，阴绵的乌云凝聚在天空不愿散去，能见到阳光的日子很少。

    卡奥远远的见到那座宏伟城池，有些吃惊。更吃惊的是桑娜——她央求罗曼让她跟着卡奥外出——她按耐不住寂寞的心了，而罗曼也认为该给她一些历练了。运粮路途充满凶险，桑娜远能侦察、近能战斗，是最好的斥候人选。

    而事实果真如此，运粮队因桑娜发挥用处，打退了好几次大规模盗匪的劫掠、甚至是放火的行为。

    卡奥意识到有人不想让黑铁之王得到这批粮食。

    他严加防护，在迪克的指点下，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