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玄钰的脸色渐渐冰冷,阮梓清舒畅一笑。
自打被迫接了这个鬼任务,天天担惊受怕,还要和陆玄钰这个心思难测的家伙打交道,她早就厌倦了。
这个场景她想过无数次,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一直不敢,加之奖金的诱惑。
不过现在想来,能不能从这里活着离开都不一定,这个屁用没有的系统也不一定会给她钱,所幸摆烂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一个知道后事的系统?”
陆玄钰曲着食指在桌面有节奏地击点着,心下已经谋算着如何处理掉阮梓清和齐国那两个了。
她本以为一切会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今看来,还是除之后快。
“算吧,它说的,我也不知道,我两眼一黑就猝死了,然后就被这个破系统送来这里,没意思,要杀要剐——看在我也不害你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
她还是希望陆玄钰有人性点,别折磨她,毕竟她平时崴了脚都疼得死去活来的。
“你个顾鱼他们,什么来头,意欲何为?”
“顾鱼似乎就是单纯穿来这里,还有个帮她干事的系统,朱万文应该也有个,他的诗赋都是抄的,别的我不知道了。”
“嗯。”
听罢,陆玄钰也不管阮梓清,自顾自重新铺开白纸,提笔蘸墨。
等了许久不见陆玄钰回应,脑海中的系统炸裂声音也消失了,阮梓清突然有些无聊。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等口粮不足。”
“啊?”
阮梓清有些懵逼。
“你这几日养得不错,一人一片肉也能分给不少人。”
陆玄钰抬眼,幽幽地看着阮梓清。
阮梓清猛的打了个寒颤,哆嗦着:“你、你来真的?”
“你如今顶着的是我大昭人的身份,为国捐躯,你死得其所。”
陆玄钰咧嘴一笑,阮梓清只觉得瘆得慌:“咱、咱好歹也算是朋友,我还帮了你,不至于吧。”
“嗯。”
陆玄钰再次低头书写。
阮梓清却是惊恐失色:“别让我死这么惨行不行?”
“行。”
“就算不行——诶,你说什么?”
“玉生,带下去。”
陆玄钰开声道,玉生自外走入,阮梓清大惊失色:“别别别!不是,真要割我肉啊,我的肉不好吃!陆玄钰,你大人有大量,你放过我……”
阮梓清惊慌高声求饶,甚至起身往陆玄钰方向跑去,但被玉生快步拦下。
陆玄钰被吵得不行,抬眼:“你太吵了,出去,没让你死。”
陆玄钰话音一落,阮梓清噤声,玉生随即将阮梓清提出屋内。
身高差摆着,玉生提起阮梓清倒也不费什么力气。
阮梓清走后,耳边安静下来,陆玄钰叹了口气。
今日她又翻出一张纸条来,称暴雪结束前一日会发生雪崩,若不及时撤离,必将葬身。
她如今才发觉——先生好生坑人。
以往她怎么就不察觉到呢。
想要离开祁良府也只能冒雪去开挖雪道,但如今雪势大,恐怕进程会十分缓慢,挖了旧雪,新雪盖上。
“玉生!”
陆玄钰高声。
“公子。”
在一旁煮茶的玉生奉上热茶,陆玄钰却没了心思品尝,指着桌上的一个信封,道:“让白龙送去给叶将军。”
听得此言,玉生微微皱眉:“公子,如今雪势大,白龙是最后能够同外界通讯的了,公子三思。”
“送去吧。”
见陆玄钰执意如此,玉生无言,只好照吩咐去做。
玉生走后,屋门开着,寒风闯进,陆玄钰冷得一哆嗦。
打开一旁卷着的祁良府图,陆玄钰觉得很烦躁,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皮渐渐开始打架,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陆玄钰吓得赶忙取出药丸,身体突然无力,陆玄钰瘫倒在桌面上——最后,眼前一黑,陆玄钰没了意识。
“钰儿、钰儿、钰儿……”
耳边传来不间断的喊声,一道低沉的男音,是陆玄钰从未听过的,但却觉得很亲切。
陆玄钰挣扎着睁开眼,但她只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她,似乎身着华服,贵族打扮。
“你,是谁?”
陆玄钰张口询问,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再一低头,只见自己正身处高山之上,周围是陌生的景象,而眼前人仍是模糊不清,站在崖边,负手而立。
陆玄钰抬步而前,想要看去男子的面容,只是她分明走了很久很久,却如原地踏步,靠近不得男子半点,甚至周围景象始终如一,可她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走动了。
“你是谁!”
陆玄钰高声大喊,这次倒是发得出声音了,是自己原本的女声。
陆玄钰不知为何,再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衣着是一身白裙,她不喜欢,太白了,显得过于朴素。
正当陆玄钰疑惑纠结之时,男子开声了:“望钰儿如皎皎明月,洁白无瑕,不去沾那阴暗之事。”
陆玄钰抬起头来,竟是见得原本的朗朗晴天竟是转瞬间成了皓月当空,满天繁星。
月光明亮,照得周围通亮。
“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陆玄钰本想发怒,但心里却有道声音阻止她,让她欲怒不得。
男子并未回应陆玄钰的问话,手中凭空出现一支紫竹笛。
笛声悠扬,陆玄钰此刻无心听乐,脑海中浮现起先前在古书上得知的巫术——南疆之地,有巫族,善巫术,使人入幻境,不得脱身。
念此,陆玄钰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甚是惊恐。
她从未做过如此真实又虚幻的梦。
道是梦境,她却不得脱身,道是真实,她却不觉疼痛。
不知是笛声安抚还是无力之下,陆玄钰渐渐静下心来,聆听笛声。
笛声时而悲时而喜,还是陆玄钰从未听过的笛音。
细看之下,陆玄钰突然发现她瞧不清男子的身形,但能看清男子露出的一小节紫竹笛。
紫竹笛尾端垂挂着一小块青玉,很是眼熟,但她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是何人所有。
脑海中的记忆几度欲出,可总是有一层迷雾,将真相掩盖。
迷雾挥而不散,她也记不清记忆。
男子似是不知疲倦,笛声不断,陆玄钰只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但她却也不觉劳累。
最后,笛声渐渐虚弱,尾声过后,男子手中的紫竹笛凭空消失,不见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场漫长不知时辰的笛乐也从未奏响。
陆玄钰忍不住再次发问:“敢问阁下何人,从何而来,为何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
这一次,陆玄钰的疑惑没有随清风消散,得到了回应。
“钰儿,你,当真不记得孤了吗?”
男子语气悲伤,似是被陆玄钰打击到了。
也不知为何,陆玄钰心下很是不愿男子失落,但她脑海中寻遍所记得的王侯,也没有寻得会吹奏笛子,身高七尺,音似此人了。
猛的,陆玄钰想起,自皇伯父当朝,“孤”一字便不为太子王侯所自称,所以,眼前男子绝非当朝。
而如今还存活的上一代王侯,她全都打过交道,也未曾听过眼前男子的声音。
“敢问您是哪位王侯,封号为何?”
陆玄钰心中好奇。
“你很想知道吗?”
男子的声音似乎更加悲伤了,最后竟是伴上哭腔。
陆玄钰有些无措:“我、我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位,您说出来,我也好认些。”
沉默良久,男子方才开声:“淮临,我的封号是淮临,父皇赐封淮临。”
淮临。
这是陆玄钰所未闻的封号。
“敢问淮临王名讳?”
“钰儿呢?”
男子反问,似乎是不满于陆玄钰一直询问自己。
“我尚未弱冠,还未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