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张医师朝陆玄钰微微躬身问好后便往不远处地上躺着刺客赶去。
在看清刺客的模样后,张医师心下微惊,随即迅速展开诊治。
而在替刺客诊过脉后,张医师便取下身上携带的笔袋,里面装着笔墨纸砚,吩咐一旁的一位府卫研墨。
张医师在王府中的地位不低,其人医术高超,府卫中凡是受重伤之人无不是经其手诊治,且无需付诊金。
所以不必陆玄钰吩咐,距离张医师最近且不必时刻看守刺客的府卫便快速上前按照张医师的吩咐行动起来。
看着张医师打开针袋开始往叶槿谢的手、足、脑施针时,陆玄钰下意识想要阻止,但好在反应迅速,没有开声。
她差些忘了,现在不是梦境,不是她幻想出来的女儿身叶槿谢。
突然,张医师起身,转身看向陆玄钰,神情严肃:“世子,此人伤势过于严重,老夫现今已经施针吊住了性命,有件事想请世子移步明示。”
闻言,陆玄钰心下竟是有些不明的期盼,陆玄钰压制着心中那股见不得光的期盼,点头:“来。”
听此,张医师便拿起早已摆好的宣纸,又拿起毛笔沾了沾墨后便追随陆玄钰而去。
待出到浴房,张医师将手中写好的宣纸递给陆玄钰,言:“世子,此人之命危在旦夕,还望世子早做决断,救与不救?”
浴房外不仅有明月照拂,还有灯笼助力驱散黑暗,借之光下,陆玄钰打开折着的宣纸。
在看清信中写的内容后,陆玄钰毫不犹豫:“救,劳烦张医师尽最大能力去救。”
张医师点点头,而后飞快朝浴房内奔去。
再不快些他怕里面那人撑不住了。
此时,陆玄钰拿着宣纸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玉生等人退出来后,陆玄钰便命人取出火折子,将手中折叠的宣纸燃为灰烬。
“里面的人,先行依照张医师吩咐去安顿。”
“是,世子。”
玉生虽有不解,但也只得照办。
陆玄钰移步到偏房,蓝田奉上姜汤。
“备膳。”
眼前近掌灯时分,天色渐趋昏暗,陆玄钰也觉腹中无食,有些饥饿。
药膳甚为美味,八菜一汤,但陆玄钰却食之无味。
她脑海中所想均是方才张医师递过来那纸上的内容。
此人女儿身,可救?
仅仅七字,便让她刚沉下的心思再次活跃。
叶槿谢的脸她不会认错,如今张医师又如此言,让她不得不又想起梦境中的记忆来。
看着陆玄钰心不在焉地用膳,玉生又有些担心了。
世子难道又陷入自我心结不成?
玉生看向蓝田,而后发现蓝田眼神中也透露出担忧来。
两道目光一直打在自己身上,陆玄钰想要忽视也忽视不得。
“你们不必担忧,方才张医师同我言,这个刺客是叶槿谢叶将军,我只是在想这件事该不该告诉皇伯父。”
陆玄钰压下梦境记忆所带给自己的异样感受,决心要将梦境和现实彻底分离,若是能够遗忘梦境的记忆,再好不过。
“世子,此人虽与叶将军极为相似,但现今叶将军应是在锦州边陲,不会出现在洛都。”
玉生话音一落,蓝田便接上:“此人许非叶将军,可能是如影一的存在一般。”
听了二人言语,陆玄钰也反应过来,现在并非梦境,眼下的叶槿谢可能有自己的势力和人手,造一个替身,不足为奇。
“只是,为何以女子为替身,如今又为仇敌追杀?”
不知为何,陆玄钰将这话问出口。
玉生闻言沉默,蓝田只得应声:“这些需去查一查,眼下等此人醒来方才有些眉目。”
闻言,陆玄钰点头,随后问:“这些日子,可有何我眼下必要知晓的事?”
如今醒来回到现实,陆玄钰突然疲倦了,不再想掺和太多。
若是可以,她倒想陪在皇伯父身边尽孝,而后便做个逍遥王爷安稳过好此生。
“世子,叶将军领十万军西南而下平定西戎,今已大胜,夺回所失城池,且再夺得戎三座城池,前几日朝廷已派使臣前往锦州与西戎使臣签订协约。
十六皇子在两月前得陛下首肯成为提奉司司使,专掌平善坊以西三十六坊事务。
右丞相因贪赃枉法,包庇草菅人命的官员而落马,其中户部侍郎、刑部侍郎牵连落马,二十一位朝中官员受贬,七十八位地方官员被革职或贬职,裕王奉命善后此事,已经前往淮王奉命前往崇州公干。
还有护国公次子林二公子,夺得国子监学试第三。”
林二公子一事无关紧要,但因其为陆玄钰友人,蓝田便顺口一提。
蓝田所言,与梦境记忆出入甚大,令陆玄钰自责:这如今分明是向好的局面,而她在梦境中却臆想成乱世前夕,当真是罪恶啊!
提及林子俞一事,倒让陆玄钰疑惑:“不过三月,子俞竟是一鸣惊人?”
陆玄钰回想起过往——真实过往中,子俞是与她常年混迹于红楼、青楼以及赌坊中的权贵子弟,其家中之事,她知之甚少,只知其长兄林子承在朝中任职。而寻常时,她也未曾与子俞谈及诗赋,都是在谈笑风花雪月。
如今其夺得国子监学试第三,实为之惊。
而这也让陆玄钰不禁回想起梦境中的林子俞——与这现实似乎不少相似。
“据传言,林二公子是与一位红楼女子立下赌约,若林二公子高中甲榜进士,红楼女子便为林二公子所折服而甘愿成为林二公子的侍妾。
这些时日,林二公子闭门不出,苦读奋学,备考会试。”
闻之,陆玄钰无言。
她一时竟是不知子俞是真心喜欢那红楼女子而惊才,还是心气高,为了赢下赌约撑脸面而惊才。
但不论何种,眼前的子俞,实为才子。
正想着,屋外急走入一位府卫通传:“世子,张医师请世子前去。”
听此,陆玄钰当即放下玉筷,起身抬步赶往浴房。
而在踏出偏房门槛那一刻,陆玄钰突然察觉自己似乎有些急过头了。
叶槿谢深夜闯入王府,应为刺客,便是最后死于王府,她也无罪。
如今她与叶槿谢素不相识,她如此担心作甚——便算作是叶槿谢为大昭将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死之可惜罢,若活之,她还可以以叶槿谢夜闯王府之名与救命之恩,让叶槿谢欠下天大人情。
如此想着,陆玄钰已经来到了浴房最大最中央的浴池——便是她方才沐浴的帝王池。
池岸一处,屏风围成一方空间,四下无人,陆玄钰便知晓张医师是在屏风中为叶槿谢施针疗伤。
许是听到脚步声,屏风内传出张医师的声音:“烦请世子派遣玉生或蓝田为老夫打下手。”
闻之,玉生与蓝田相视,皆露疑惑。
蓝田较玉生沉稳,陆玄钰便开声吩咐:“蓝田,你去。”
“是。”蓝田应声上前。
浴房按照皇宫中的九州殿而造,浴池都是单间相隔开,而帝王池内池水已经温凉,散去水雾,四下无碍可视,屋外又有府卫看守,暗卫盯梢,还有玉生守在陆玄钰身旁,蓝田便也放心离开陆玄钰身边。
“去让人准备热水,要多,先端一盆来,只能你一人进出,再准备干净的汗巾,越多越好。”
蓝田走近后,张医师便开声吩咐,语气急促,可知情况之紧急。
蓝田听后,迅速照办。
而方才就在进入屏风那一瞬,蓝田便瞧见了里头的**,瞳孔微微放大,心下惊骇、疑惑。
守在陆玄钰身边的玉生眼疾,瞬间捕捉到蓝田眼神的那一瞬变化,心下顿时生惑,随之隐隐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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