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裳呆呆的走在路上，眼神复杂。慕容雪就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十三年了。她是自己在这十三年里交到过的第一个朋友。
自己对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了她。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沐云裳眼角泛红，咽喉里不停的发出轻微的哽咽之声，泪水积蓄眼眶里，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她为什么不伸手挽留一下自己？
但凡她说出一句让自己等下的话，沐云裳都觉得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她还把自己当做朋友。
但凡她说了，自己真的有可能立刻停下脚步，重新跑到她面前。
可是，那真的还可能吗？
她们早已形同陌路了。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圣女大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四处漂泊的孤儿，一个罪人。
这样的她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不可能了。沐云裳心知肚明。
自己现在连报仇都做不到，每天只能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
她不想把这负面情绪传染给别人，她必须要足够冷漠，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洛音竹来凌云城的目的，但当下，她也不想再去管这些。
这样的日子，又要持续多久？
沐云裳攥了攥拳头，将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控制下来。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也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些。
女孩缓缓扭头看了一眼后方，除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慕容雪，其他早已空无一物。
她轻叹口气，回头继续向前走着。
看着失魂落魄的沐云裳，慕容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一下她。
她也不知道为何之前默默无闻的洛音竹为何在短短一年间就成为了繁星帝国神明之下的第一人。
而且偏偏是在那场大清洗后，这难免会引起人的怀疑。
可慕容雪心里却总是很难把她归到坏人那一栏里，她看起来温柔文静，也不像是坏人。
但她的清涵妈妈告诉过她，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可慕容雪也没办法，她看不透洛音竹那双深邃的眼眸，只能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况且，她一个繁星帝国的圣女，来到凌云帝国的主城是要干什么？
现在两国关系这么紧张，就算是派遣使者来，也没必要需要圣女这个等级的人来出面吧。
毕竟一个人族人在凌云城实在是过于危险。
除非，洛音竹她是自愿的......
下一刻，慕容雪还没想明白，就突然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不由得后退几步。
不过那东西软软的，她没感到疼，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抬头正好看见沐云裳那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此刻的沐云裳已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没有在意到慕容雪的撞击，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慕容雪好奇的寻着沐云裳的眼光看去，只见到了在她们前方不远处身影有些模糊的两个人影。
根据轮廓，慕容雪可以判断出那是两个年轻男子，不知怎的，慕容雪觉得那两个人影有些熟悉。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己来这里一多年了，有一些见过几面后觉得熟悉的人很正常。
慕容雪以为沐云裳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刚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一下时，她却发现沐云裳的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
指甲几乎镶进肉里，整个手掌通红，还隐隐有滴滴血液滴落。
“云裳，你怎么了？”看到沐云裳的手后，慕容雪不禁焦急的喊道。
可沐云裳就像是没有听到慕容雪的话一般。丝毫不顾及手上的疼痛，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苍白又有些憔悴的脸上带着怒气。
他们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还活着！
沐云裳眼眸中透露着冰冷的杀意，身体也因为各种原因在不停发颤。
见沐云裳不理会自己，慕容雪又加大嗓门喊道，手还不停晃着她的胳膊，“云裳！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半晌，沐云裳深吸了口气，沉声回答道。脸上依旧是平淡冷漠，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你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的手。”慕容雪继续说道。
闻言，沐云裳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自己刚刚松开的双手，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丝丝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而出，随后缓缓滴落在地。
“一会就好了，我们继续走吧。”沐云裳丝毫没有在意手上的疼痛，侧眸看了看了那两个已经消失的人影，扭头继续向着远处走去。
她现在还不能让慕容雪知道。既然他们还活着，那自己就会想办法让他们永远活不下去！
滴滴鲜血在地上留下一片片血迹，直达远处那看不清的天际。
慕容雪心急如焚，但当下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紧跟在沐云裳的身后。
接下来，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在大街上静静走了一会后，随即就又回到了人魔混血收容所。
门口嬉闹的几个孩子在看到沐云裳那双冰冷的眼眸后，也是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沐云裳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室内。目光扫到几个在一年前想要动手欺负她的几个女孩，眼中的冰冷更甚。
那几个看起来比沐云裳要稍大一点的女孩看到沐云裳后，也是浑身一颤，下意识的躲避沐云裳的目光。
在一年前，她们见沐云裳是新人，就想要欺负压榨她一下。
可她们没想到，沐云裳比她们更狠，她压根不用正眼看她们，甚至都懒得跟她们讲道理。
几个回合下来，她们就被沐云裳给制得服服帖帖，浑身哆嗦。那冰冷刺骨的紫色眼眸，她们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吓得不寒而栗。
自那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敢去找沐云裳的麻烦，甚至还时刻害怕沐云裳再来找她们的麻烦。
沐云裳没去搭理那几人，跟慕容雪简单说了一声后，就径直走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慕容雪因为担心沐云裳，还想跟进去看看，起码给她的手包扎一下，但对上沐云裳那双平淡的眼眸，她还是没有去那么做。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总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去承受。
她开始变得清冷，变得淡漠。变得不再去亲近任何人。
她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使其变得更加坚强，但与此同时，她也失去了她那天真温柔的笑容。
慕容雪轻叹了口气。她虽然能够陪在沐云裳身边，但却帮不上的任何忙，也解不开她的心结。
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沐云裳了，可这变化的代价，却太大了.......
沐云裳有些失魂的关上房门，再三犹豫和挣扎后，她还是缓缓的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蝴蝶发卡。
过去已然不再，现在思绪茫然，未来一片黑暗。
发卡染上了淡淡的血渍，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浅浅的光亮。女孩忍不住自嘲一笑。
真是造化弄人，沐云裳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遇到她了。
见不到她的时，沐云裳会情不自禁的想她。
可如今见到她了，沐云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自己不是一年前那个自己了。她，也不会是一年前那个她了........
沐云裳收回思绪，轻声哼起了歌。
那首自己最喜欢的歌。
那首洛音竹曾经哼过的歌。
那首她没教给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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