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工作,莫过于抡起大刀朝着亮出血条的敌人头上砍去。
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一步到位。
但在王云霄穿越过来的时候,敢亮血条的人都已经被大总统砍光了。
“沈鉴真提出来的那个天下大同学说,里面夹杂了很多的私货,但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在表面上他坚决拥护大总统,推行的也是大总统之前制定的政策方向,所以没办法往下查了。”
王云霄说起这个就头疼。
看你一眼就怒不可遏冲上来送脸的反派,是最好对付的敌人。
反而是那些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伪装成好人的老银币,是最难对付的类型。
这就像是炒股一样,大家都知道股票就是一个你买我卖的数字游戏,就是庄家赚散户的钱。但散户会仇恨庄家吗?完全不会,每次买股票被套牢,散户只会考虑自己的运气和技术问题,绝不会怪罪于庄家。
那么庄家到底有没有错呢?
当然没错,他也只是在游戏规则内进行操作,只不过自己手里的钱稍微多了一点点,手底下员工的技术稍微专业了一点点。
反正股票就是一人赚,一人赔,你不能因为我赚钱就指责我吧?
沈家人就属于这种类型。
如果王云霄真的只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闯进门去杀光他家满门老少也就算了。
但问题就在于,这不是私人恩怨。
维罗妮卡好奇道:“他们都加了什么私货?”
王云霄耸肩道:“就是要讲天下大同么,大总统神文圣武,将帝国疆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面积。那么过去对于天下的理解也就不适用于现在的天下了,现在的天下,应该指代整个地球。”
“听起来没毛病啊?”
“既然大总统都要做球长了,那么也理所应当对于各个国家和民族一视同仁。应该效仿古代圣君,对于国外的民众表示出积极和包容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帝国的光辉伟岸。”
“好像也没毛病吧?”
“所以对于过去严格限制的户籍政策也应当逐渐放宽,不能再把洋人分成三六九等,滋生种族歧视……”
“等一下!”
维罗妮卡突然打断王云霄:“怎么又扯上严格限制了?不允许他们登记都是有正当理由的呀,比方说扶桑人,脸上带刺青的属于自愿归化,没有刺青的都已经被污染了,根本不能算人,怎么可能给他们户籍?”
王云霄摊手道:“按照沈家的说法,在我们眼里理所应当的规则条例,对于那些漂洋过海来到此地,无依无靠饥寒交迫的难民来说,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那他们要怎么样,把人统统放进来?出了问题谁负责?”
“反正不用他们负责。”
王云霄瞄了一眼维罗妮卡被气到抬高了三公分的胸部:“你看一说这个你就急,大总统发放给洋人的红利,都是被你们这些早来一步的人吃光回扣了吧!”
“神经病!”
“这就是沈家人的理论,他们只负责安抚那些没拿到居留权的海外移民,他们爱听什么就讲什么,至于事实如何并不重要。”
“不对不对不对,他这个理论从这开始就有问题了。”
维罗妮卡坐起身来,两条腿盘在一起,认真地说道:“真正的天下大同,应该是让洋人接受咱们的标准,而不是让咱们降低标准去适应他们啊!”
“那你觉得他们这种理论算不算犯罪?”
维罗妮卡沉默了。
前朝时期,也就是大约三四十年前那会儿,虽然洋人打进来了,但朝廷对于所谓西方文明科学的态度依旧是奇技淫巧,不足为虑。对于所有不符合圣人言论的思想都进行严厉打压。
现在回过头来看,你也不能说朝廷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毕竟就连洋人自己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能讲清楚西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自己也是隔三差五就冒出来一个新理论,新学说,一个个听起来还都特别有道理。
没有人知道哪条路能走得通,有的道路看着前途光明远大,可还没等伱走到一半,前面开路的榜样自己就崩塌掉了。
普通老百姓哪懂这种层次的道理,你跟他说秦桧不是好人,听到他耳朵里就变成姓秦的都该枪毙。
大总统虽然一直以来都以铁腕意志著称,坚定不移地推行自己那一派的思想主张。但在社会舆论层面她始终都保持着相当包容开放的态度。
王云霄平时一直保持着看报纸的好习惯,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各种奇葩言论,甚至还亲身经历过被造谣诋毁的事件。
相对而言沈家人宣扬的这些理论学说,还算是理性客观中立的那一批。
你可以觉得他们恶心,但他们这样做还真的不犯王法。
这才是王云霄最纠结的地方——想弄死他们,但找不到借口。
维罗妮卡想了想说道:“你拿回来的那个石雕,叫做所罗门魔神像,也叫做石像鬼。在电话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被某些隐秘结社组织当做远程传讯的工具。它的优点是不需要使用者拥有魔力,也可以单方面收到信息。”
“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确实不是什么邪恶的祭祀道具,甚至还能承担保护家宅的工作。”
简而言之——擦边但不违法。
“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刚才我去查了一下典籍,这个骑龙带翅膀的形象应该是七十二魔神当中的阿斯塔洛斯公爵,这家伙是个有名的教化者,当然也可以说是教唆者。”
“教化者?他教化什么?”
“自由。”
好,这就对味了!
王云霄扬起嘴角:“你说沈家人要是把传国玉玺交给恶魔公爵,算不算是叛国重罪?”
“那当然算,不过他们应该没那么蠢。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沈家人把自己洗得很干净。阿斯塔洛斯也是一个以阴险狡猾著称的魔神,它会不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都是个问题,放在自己的合作者或者代理人手里,一样也能达成它想要的目的。”
“他们也许不蠢,但他们手底下办事的就不一定了……另外那颗脑袋有什么说法么?”
“就是正常的恶魔,如果活着说不定还能拷问出一些信息,你都把人家脑袋砍下来了,还能有什么说法?”
“那可未必,有的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