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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头七之日
    等到第二天清晨,一行人都是忙到了半夜,但此时却都没什么睡意。而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师爷,过了今日,县衙就要将那女子的尸身归还,同时也意味着案件就此了结。原本师爷为了配合县令压制县内的舆论耗费钱财不少,但经过江宏的补充,他不光补上了此番的消耗,还剩下不少。

    师爷此时看到邢捕头,心底闪过一丝冷笑。尽管对方费劲心力挖出了江宏,但那又怎么样,最后收益的还不是自己。至于县令那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作为,想来也会觉得自己处置得非常妥当,而认为邢捕头不懂事。

    邢捕头看到师爷的时候,对方满面春风,一见到他就凑过来说道,“今日就是头七,我们今日也该将那女子送回家中停灵了。”

    “师爷说得对,但到底是人家的丧事,你这满脸笑意的不好吧。”邢捕头有些严肃地说道,师爷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着实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师爷被邢捕头一说,也是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邢捕头说得对,人家丧事,咱们确实应该严肃一些。有关事宜都安排好了吧。”师爷听出邢捕头语气不善,但也不觉得对方会在这个场合使绊子,前一阵都输了,现在闹只是丢人而已。

    而在邢捕头在县衙前和师爷对峙时,其它几人则是挤在了县衙后面的一件厢房之中。此时李二明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完全看不出要醒的迹象。而在一旁,陆明心和陆明月相对无言。倒是秦明他有些焦急地问孔方,“事情没有问题吧,那江宏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没来不是更好吗?依师爷此刻的态度,他必然是希望江宏尽快把那个女子从县衙带走,现在他这么早出现,想来是两人早有约定吧。况且对于江宏来说,也是越早结案越好,现在他没出现,就说明我们的计策起效果了,他开始迟疑了。”孔方安慰道。

    毕竟他也没给人下过药,对于剂量没有准确把握,在加上对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什么时候醒就更难说了。

    在县衙中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时,江宏已经在青楼中醒来一段时间了。此时是清晨,经过了一夜的喧嚣,这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江宏起身后逐渐回忆起自己昨夜的经历,尽管有些混沌,但那女子的话他还是全都想起来了。“冰山狱、孽镜台、石压狱,演的倒是挺好。”他有些不屑。

    作为一个商人,他有着难以割舍的东西。尽管地府冥罚可怕,但他实在不想放弃眼下拥有的一切。所以现在他试图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不过就在他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在桌子上见到了一个熟悉之物,一个绣着白花的手绢。手绢的材质平平无奇,白花的绣工也是平平无奇,但江宏看到时却是如遭雷击。不为别的,这手绢是他送给他玲妹的定情信物。

    两人暗生情愫之后,尽管江宏害怕此事曝光,但玲妹送了他香囊他也得回赠。情急之下,他在街市上找了一个寻常的手绢,这样即使是被人发现也不会起疑。至于玲妹那边,“我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尽早归于平淡,能像大街上那些寻常夫妻一样长相厮守。”江宏当时是这么说得。

    也许是恋爱真的会影响女子的智慧,玲妹听了他的话之后极为感动,当即表示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会把手绢带在身边。尽管当时很感动,但江宏还是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而现在,他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却是有些感慨。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以为自己能忘掉自己那时的冲动,但事实是不能。

    “我一定是疯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就因为曾经春风几度,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孽种,我就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吗?”江宏还在挣扎。至此,孔方的所有手段用尽,可惜江宏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或许是上天也不愿意他们失败,送上了助攻。

    在江宏内心挣扎之时,屋外隐隐间传来了男子的呵斥和女子的啜泣之声。江宏在屋中听了几耳朵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简单来说,一个男子骗了一个清倌的身子,现在却不愿意为对方赎身。其实这种事在青楼并不少见,在青楼动真情是很蠢的一件事。

    江宏在心底感叹男子无情,也耻笑那个清倌愚蠢,但很快他就反思起了自己。他和玲妹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般富有,可对玲妹却是一片真心,而现在,他富有了,也变心了,明知他的玲妹受苦也是舍不下名声和钱财。

    “男子通奸,至多流放。现在我投案自首,若是在配合一下的话,应该可以自己选个地方。早年听闻北方苦寒、南方瘴气、西有风沙。苦寒难御、瘴气难防,风沙的话,躲一躲就好了。我就去西边吧。”江宏回忆起律例,开始谋划起来。打定主意后,他就径直来到了他生意上最大对手的府上,交接资产。这一运作,时间很快临近正午。

    而在县衙这边,所有人都是在安慰着自己,在心里告诉自己江宏没有出现是好事,优势在我。除了还没睡醒的李二明,其他人都是有些焦急,就连一向淡定的孔方,此时都是不断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以此来宣泄心中的焦躁。

    最有意思的当属师爷和邢捕头,两人同时等在大门之后,从清晨一直等到现在,两人本就不丰富的词汇量早已用尽,人也是感到口干舌燥。所以两人不再言语,只是赌气地看着对方。县衙里话事的两人这般动作,其它的衙役也是没有闲着,在唇齿相机之余,好事之人甚至开了盘口,就赌两人的输赢。

    时间在这样的僵持中悄然流逝,正午也是很快过去。看着天上的日头,身子骨差一些的师爷有些熬不住了,开口说道,“邢捕头,我们还是把那女子的尸体送出去吧,再晚些就有些迟了。”

    “你同意让我抓江宏,这女子立马送走。”邢捕头也是不客气,直接讲出了自己的条件。

    师爷听到邢捕头的话,虽然燥热难忍,但他还是不肯松口,这可不光是他面子的问题,还牵扯到钱财和县令的面子,也就是他的前程。邢捕头看到师爷苦苦坚持,也是冷笑一声,今天就是他输了,也一定要师爷难受一番。

    就在这时,李二明终究是醒了酒。在醒酒之后,他看着满屋子的人,有些骄傲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昨天那江宏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连一句话都不敢接。”

    见到李二明这个活宝醒了,并不想理会的兄妹二人直接转过了身。而孔方则是用扇子撑着脑袋,直接觉得阵阵头疼。所幸秦明还在,他直接就伸手了,“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你和人家喝酒,你喝了多少,他喝了多少。要不是孔方事先在酒里加了药,后面计策直接就无法实施。”

    秦明的话让李二明清醒了几分,不敢再多话,只是上蹿下跳地躲着秦明的攻击。

    日渐西沉,县衙外忽然响起了阵阵哀乐,一个长长的送丧队伍出现在县衙之外。而在队伍的前方,一身大孝的江宏看着县衙的大门,一脸坚决地走在最前方。

    这一幕让邢捕头和师爷都是有些意外。邢捕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而师爷则更加懵逼,他已经数次强调要低调,却不料对方现在排场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