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万氏父兄毒杀的,万氏应该是他前世心爱的女子,看着之人,幸好不用看到他与万氏恩爱,不用承受他与万氏来伤害自己,那样一死,真是再好不过。
一声“陆大哥”,是前世今生她给他们关系的定位,只是认识的人,不会再进一步,更不可能喜欢他。
陆衍仿被定住,她一早就知道,是被他伤透了心,他拥着万氏幸福的时候,却践踏着她的人命。她为他照顾家里八年,换来的是他与杀她的仇人相亲相爱的过了十几年。
后来陆家全家背负叛党之名被诛杀,是上苍给予他最好的报复。
甄苏想着沉沉的心事,为何要沉闷、要难过,一切都已经远去,这一次她远离了京城,虞氏、甄珍想要算计她,鞭长莫及,她不会再给她们伤害、算计她的借口。
不多时,甄苏沉沉地睡去,梦中她站在一个现代化的广场,不远处是一座高楼,广场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隐约之间,似有人在打斗。
磅——
一声巨响,甄苏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她在船上,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境,怎会有那么多的大楼,还有那个硬得像石头却很平整的地面。
砰砰砰——
苏墨拍打着房门:“疏贤妹,是我,快开门!”
甄苏起身,房门外,苏墨神色慌张:“船上进了水匪,船工、船娘还有好些客人都中了药。你快收拾一下,随我去七叔屋里,七叔有武功,能护住我们。”
甄苏拎起包袱,与苏墨往十号客房去,经过十一号客房时,她伸手拍门,楼下已乱成一团,刺耳的尖叫声,刀剑的碰撞声,更有孩子的哭声,水匪的喝斥声,“陆大哥,陆大哥……”
苏墨道:“一个时辰前,七叔看到他在二楼大厅饮酒,他会武功定能自保。”
陆衍好好的喝什么酒?甄苏是弱女子,关键时候他不护甄苏,却在借酒浇愁。
甄苏随苏墨进入十号房间,快速灭了房间的烛火,外头有人大喝道:“能住上等客房必是大户人家,逐一搜索,一个都不要放过。”
甄苏屏住呼吸。
苏墨道:“疏贤妹,我会护你。”
甄苏的心跳加快几拍,夜色中看不到他的脸,能听到他的心跳,富有节奏而坚强有力。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岁寒香气息,不是单纯的松叶香,也不是竹香,而是松竹梅混合成的香。松树长青,竹有节,梅坚韧傲洁,它有一种很别致的名字——岁寒香。
岁寒香是三合香的一种,也是三合香中名品香料,寻常三合香下等几十纹,上等三百纹,岁寒香则是以两出售,上等一两需五两银子,极品需五十两银子,乃是名士、贵族的男子所使。
护着你,不放手。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传来一个少女的求救声:“苏公子,救我!苏公子——”
不等少女进来,只听一声尖叫,少女被水匪抓住,夜色中,水匪哈哈大笑:“大哥,这有个细皮嫩肉的娇姑娘,哈哈……不如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苏公子,救我!”少女惨叫着。
苏七叔守在门口,只待有人闯入就动手,他陪少主游历,只为护少主安宁。
外头的人知晓这间里也有人。
少女的服侍丫头见此,哀求道:“求你们,放过我家姑娘吧。”
水匪张狂地大笑:“放过?哈哈,我们要将她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
火把的光亮下,有人四下闪躲,更有水匪挥刀砍人,杀戮男人,抢夺女人,水寨里最缺的便是女人。
水匪扯住少女,少女吓得面容煞白。
少女求生的本能,大声喊道:“船上有个绝色姑娘是官宦千金,才比卫夫人,貌如嫦娥!”
苏墨听到这里,这女子好歹毒,自己被抓,却揭发出甄苏。
“貌如嫦娥?”水匪沉吟一声,“真有这么好看?”
“她……她就在那屋里,我看到有人将她带进去了。”
苏墨公子不救她,一定是因为她不如疏真姑娘生得美,不如疏真的家世好,更不如疏真有才华。苏墨每次看到苏真时,眼里都是晶晶闪亮。她嫉妒、怨恨,凭什么同样在船上,她喜欢苏墨,便是不要名分也成,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那个叫疏真的姑娘。
她不甘心,如果她会落到不堪之地,那么疏真也当如此。
甄苏知晓现下,被人告发有她存在,她难保全了。
前世时,并未听说岳阳号闹水匪的事,也许是因她改变了宿命,逃出了京城。
水匪甲大喝一声:“来人,这里有一个貌如嫦娥的官宦千金,正好带回去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苏墨揽着甄苏,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紧绷,就似随时都会崩溃。
水匪们开始推门,一下又一下,门被撞击,整个船舫的墙壁也在微微颤抖,深夜的凌乱之中,撞门的声音仿若响雷,每一下都叩在甄苏的心上。
难不成,注定她活不过二十三岁?
前世的今日是她嫁入陆家的大喜之日,她与公鸡拜堂,洞房花烛唯她一夜,现下想来,那一段记忆每每忆起,都让人觉得辛酸、痛楚。
那是姻缘劫,而现在也是劫。
苏墨生平第一次觉得女子如此柔弱,即便人前闲淡惊鸿,可怀里的她就像一只弱小的白兔,需要强大的男子将她呵护。
屋里只苏七叔一人,而外头有数个水匪。
“臭丫头,那个美如嫦娥的姑娘当真在屋里?”
“是,她真的在屋里,我敢保证。”少女肯定地道。
砰——
门破了,火光映衬下,外头是数个杀气腾腾的水匪,船舱弥漫着血腥味、女子的惨叫声,他们杀人,也污清白的良家妇人、年轻的女子。
不,她甄苏绝不要受此欺凌。
苏七叔挥着拳腿,豁豁生风之中,奈何赶来的水匪越来越大,狭小的房间眼看施展不开。两个体形灵活如泥鳅的水匪奔了过来,借着火光,“大当家,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容貌,男的俊,女的美……”
甄苏不敢想像,若她被抓会如何,她猛一转身,苏墨唤声:“贤妹!”
甄苏粲然一笑,快速推开窗户,纵身一跃,苏墨一个箭步,拽住了一片衣裙,船上是滚滚的河流,苏墨的心一下子觉得空了。
她为护名节,宁死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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