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居高临下,瞧着坐在地上、不衫不履的宁洁薇,幽幽提醒。
“四妹妹,也请穿好衣裳。”
“否则一会儿被人丢出去的时候,我怕你颜面尽失。”
宁洁薇丝毫不惧,没好气地一哼。
“被人瞧个干净罢了,我乐在其中,喜欢得很。”
“反正丢的是宁府的脸,三姐姐若是不在意,只管把我丢出去吧。”
对比了一下前世的宁婉善,宁云溪杏眸之中,掠过一阵匪夷所思。
“你怎会如此不修边幅,甚至连五妹妹都不如。”
“她好歹还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哪怕倾慕姐夫,亦是知道遮掩度日。”
“你瞧瞧你自己,哪有个大家闺秀的仪态?”
宁洁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牙关紧咬。
“我这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不像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扭捏作态,令人作呕!”
“五妹妹算什么东西,低微庶女,说白了,便是一片焦土,连人都不算,也配跟我比较?”
宁云溪斜眸过去,冷冷提醒。
“你也是庶女,不是吗?”
宁洁薇扬眸挑衅,唇际慢条斯理地勾起一抹高傲。
“母亲爱护我,一如嫡亲的女儿,父亲更是宠溺备至,所以我就是嫡女。”
“跟你这种受尽白眼的女儿,地位截然不同!”
“我苦日子过久了,享受一下,又怎么了?父亲惯着,母亲默许,岂容你有异议?”
“识相的,自己回府去,别来烦我。不然我就去父亲母亲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云溪不再搭理她,转而吩咐已经穿好衣裳的男子们。
“帮她把衣裳穿好,扔到我的马车里。”
宁洁薇一阵拍案,骤然一声威吓。
“你们敢?!”
男子们动作一停,吓得畏缩不前。
宁云溪应付自如。
“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我看你们这个地方,也该关门大吉了。”
“宁洁薇不过是刚刚回府的庶女,我辅佐帝瑾王,已有一段时日。”
“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一听帝瑾王,男子们不假思索,直接把宁洁薇丢进了马车里。
过程中,宁洁薇还在奋力反抗:“帝瑾王是什么东西?我父亲位高权重,我母亲是贵妃亲妹,他们不爱宁云溪,只宠我,你们竟敢……”
回到宁府后,
宁云溪请了一位教书先生,并把他带到了宁洁薇的住处,椿萱居。
见教书先生对宁洁薇十分严格,宁云溪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早晨,
宁云溪用过早饭之后,来到椿萱居。
“教书先生来了吗?”
侍女端着水盆,止步回话。
“回三姑娘,教书先生没走,好像是留宿过夜了。”
宁云溪不由震惊。
“什么?”
话落,她推门而入,只见先生抱着宁洁薇,躺在床上,好不惬意。
见她来了,宁洁薇不慌不忙地起身。
“你来了?”
“给三姐姐见礼了。”
“你请来的先生,很不错,我笑纳了。”
“多谢三姐姐。”
宁云溪表面上被气得说不出话,其实心里已有盘算。
宁洁薇完全不知自己深入局中,喜眉笑眼,乐得开怀。
“三姐姐打算换人吗?正好,我喜欢新鲜的。”
“不换也行,这个先生,我很中意。”
宁云溪果断辞了教书先生,给她换了一位教习礼仪规矩的嬷嬷。
结果,嬷嬷被宁洁薇捉弄得面目全非,落荒而逃。
后来,宁洁薇的银子花完了,主动来到湘竹苑,理直气壮地向宁云溪索要银两。
宁云溪没有给。
转头,就看见她陪在各种公子哥身边。
只要为了她,愿意挥金如土者,她都能伴其左右。
甚至张扬肆意,整日招摇过市。
宁云溪来到彦息居,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父亲。
“四妹妹这样放纵,令宁族颜面扫地,父亲真的毫不在意吗?”
“她毁的不是自己一个人清誉,而是宁府上下所有女子的名声。”
“如此这般,叫她们以后怎么嫁人?”
“父亲还要继续宠着她吗?”
宁寒望振振有词。
“庶系一脉,除了薇儿,没有其他女子;宁族旁支,当年被贬谪之后,到现在都没能回京。”
“二者都没什么大碍。”
“会受到影响的人,无非就是你了。”
“你本来就是弃妃,再成婚,便是二嫁了,怕什么影响呢?”
“若真担心名誉有损,一开始就不应该和离。”
“而不是被弃回府,只知道把过错,都推给自己的四妹妹。薇儿本来就很可怜了,你多多体谅一下吧。”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宁云溪一脸的难以置信。
难道她想多了?
父亲母亲并没有商量计策,试图离间阿兄和她?
他怎么会是这个态度呢?
莫不是……他一时习惯难改?
或者说,事情太多,忙忘了?这下意识的绝情,比起有意谋算时的刻薄冷语,仿佛更令人堵心。
“父亲确定要置之不理了?”
她一句问话,仿佛是一个提醒,宁寒望这才记起离间之计,瞳仁显而易见地慌了一阵。
“嗯……这个……嗯……你……”
“为父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
宁云溪眸色微沉,行了告退礼。
“是。”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切进展顺利。
只是父亲这番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刚回到湘竹苑,宁云溪没来得及坐下,穆蓉便带着几名侍女,嬉皮笑脸而来。
宁云溪回之一笑,迎了上去,故作不知地询问。
“母亲怎么来了?”
穆蓉眼神示意,让侍女们把礼物都放下。
“溪儿这几日管教妹妹,实在是辛苦了。”
“这些都是你贵妃姨母的赏赐,宁府库房暂时拿不出存银,母亲便只能借花献佛了。”
“你快瞧瞧,喜不喜欢?”
宁云溪微笑上前,略略看了几眼。
“喜欢,却也提不起劲了。”
“母亲有所不知,我刚刚去彦息居,受了好大的委屈。”
穆蓉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
“早朝时,你父亲受了训斥,所以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薇儿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如此执拗任性,我跟你一样,也是气坏了。”
宁云溪顺势提出。
“那母亲唤她过来,在门口罚跪一日,让她长长记性吧?”
穆蓉怔了一下。
从没想过假装交好之计,会令薇儿受苦。
“啊?”
宁云溪莞尔一笑,执起她的手,耐心解释。
“孩儿想着,她是潘姨娘的女儿。”
“潘姨娘是何人物?居然趁着母亲刚刚生下我、身子正虚弱的时候,跟父亲不清不楚,甚至还有了四妹妹。”
“想来母亲与她,必定是水火不容的。”
“奈何逝者已矣,母亲什么都做不了。”
“正好四妹妹犯错,母亲何不出手教训一顿,既能出气,也不会落人话柄,何乐而不为呢?”
穆蓉显然心疼了,却顾左右而言他。
“不好吧,万一你父亲心疼……”
宁云溪甩开她的手,故作生气。
“母亲之意,就是不愿为我做主了?”
“我还以为母亲带着礼物过来,是想握手言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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