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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何故变节
    红墙碧瓦,雄伟庄严。

    入夜之后,帝盛宫依旧灯烛辉煌。

    顾孟祯传召议事。

    龙椅之下,入座之臣,是方之玄和宁奉哲。

    屏退左右之后,顾孟祯首先问于方之玄。

    “先前,朕让你说和亲家,成效如何?”

    方之玄低了一分眼眸,谦卑顺从,恭敬回应。

    “回禀皇兄,宁国公因旧年朝局,而心向璃王,不易说动。”

    “宁夫人与宸王貌合神离,或许有间可乘。”

    “臣弟谋划,利用宁云溪,取信三女婿宁暄枫,已经略有成效。”

    “以臣弟之见,宁夫人爱子心切,由三女婿动其心志,最合适不过了。”

    宁奉哲知其身份,也听得懂他的话中之意,随即嘴角,薄出一抹不屑。

    顾孟祯心满意足,笑眸注视方之玄。

    “谋算宁三女,谈何容易?”

    “贤弟知难而进,实在辛苦,即便没有成效,朕也能理解。”

    说罢转眸,继而问于宁奉哲。

    “劝说宁三女回归之事,进展如何了?”

    宁奉哲俨然低眉,不失一分该有的礼数。

    “回禀父皇,此事已然绝无可能。”

    “以儿臣之见,未免后患无穷,必须尽快根除,方为上策。”

    方之玄提出异议,顺势离间。

    “根除了她,谁来根治皇兄的旧疾?”

    “难道转而去请帝瑾王?”

    “奉哲说得轻巧,却丝毫不考虑皇兄的病痛,这便是身为人子的孝顺之心么?”

    顾孟祯微微蹙眉。

    宁奉哲见状,急忙解释。

    “父皇明鉴,并非儿臣懒怠、不愿劝说,儿臣几乎费尽心思,宁云溪就是不为所动。”

    “实在没了办法,儿臣这才进言,请父皇永除后患。”

    方之玄扬起一边的眉梢,谈言微中。

    “果真是费尽心思吗?”

    “天下谁不知道,你和宁云溪相处融洽,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争执。”

    “之前,宁云溪归附皇兄,亦是追随于你之故。”

    “有你在,她怎会变节?”

    宁奉哲气恼于心,不甘示弱。

    “她何故变节,皇叔心中最清楚,不是吗?”

    方之玄理所当然地矢口否认。

    “何出此言?”

    “我与她非亲非故,几乎无有往来。倒是你,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陪着她一起长大。”

    “我是局外之人,哪及你了解她?”

    宁奉哲漠然凝视,眸色如刀,无比锐利。

    “皇叔真是局外之人么?”

    “书信之计,是谁在暗中保护宁云溪?”

    顾孟祯疑起眉心,龙眸深邃。

    “此话何意?”

    宁奉哲既知真相,自然揭发。

    起身离座,双膝而跪。

    “启禀父皇,儿臣已然知晓,皇叔与宁云溪是舅甥关系!”

    “事关方仁舒姐弟阴谋,更涉及父皇的安危,因而,儿臣等不到查明一切,便要提前上奏。”

    “儿臣早年便已禀明,宁云溪是抱养之女,身世不明。”

    “而今知晓,原来她就是方仁舒失踪多年的女儿。”

    “先前,母亲搜证,已是人证物证俱全,足以证实皇叔就是方之玄。”

    “父皇不觉得,他与宁云溪,若有几分相像吗?”

    “反之,那位声称自己是方之玄的人,与方仁舒、宁云溪并无半分形似。”

    “书信之计,究竟是我母亲刻意指点迷津,还是皇叔暗中阻挠?”

    “父皇福慧圣明,其中蹊跷,不想而知。”

    “当年方族灭门,是罪有应得。然而,于宁云溪而言,却是不解之仇、不共戴天。”

    “她骤然性情大改,完全听不进儿臣之言,正是因为得知身世。”

    “所以,任凭儿臣唇焦舌干,亦是徒劳无功。”

    顾孟祯听到了重点,立即疑心。

    “鱼目混珠之计,你果真参与其中?”

    “当时,你真的在偏殿?”

    “还是说,这些都是从穆蓉那里听说的?”

    “朕已有口谕,此事不许外传,她怎敢违抗?”

    宁奉哲很快寻了借口。

    “儿臣未曾参与,母亲亦没有多言。”

    “之所以知晓,皆因儿臣关心父皇安危,所以偷听了母亲的自言自语。”

    顾孟祯暂且信之,转回话题。

    “如你所言,事有蹊跷。”

    “但你皇叔的疤痕,朕已经确认无疑,他怎么可能是方之玄?”

    “难道方之玄,于相同之处,也有一道伤疤?”

    “这未免太过凑巧了吧?”

    方之玄亦是起身,郑重叩拜,行了大礼。

    “臣弟以为,奉哲之言,自相矛盾,请皇兄细想。”

    “宸王府大火之后,皇兄便有旨意,命奉哲劝说宁云溪。”

    “依奉哲所说,当时,宁云溪已知身世,因而变节,并且完全听不进他的劝告。”

    “可是,在那之后,她为宁夫人求情,因此与帝瑾王有了嫌隙,险些伤了自己的性命,该作何解释?”

    “她不是早已变节了吗?”

    “宁云溪以家人为重,人所共知。由此可见,即便转投帝瑾王,她心中重视,还是宁家人。既如此,又怎会听不进奉哲的劝告?”“另外,方仁舒之女,更是无稽之谈。”

    “方族灭门,宁夫人参与其中,献计献策、身先士众,她若真是方仁舒之女,怎愿舍命相救?”

    顾孟祯静听细想,沉色点头。

    “言之有理。”

    “方仁舒的样貌,朕实在记不清了。”

    “不过宁云溪与你,确实有几分相像。”

    方之玄眸色从容,没有一丝波澜。

    “天下相像者,不计其数,却非相似之人,皆有亲缘关系。”

    “皇兄见谅,情势所迫,臣弟有一事,不得不谏!”

    “臣弟合理怀疑,宁云溪变节,另有隐情。”

    “表面看来,她是因为离心宸王、与之分道扬镳,所以转投帝瑾王;实际原因,大有可能是奉哲变节,并告知于她,不许继续辅佐皇兄!”

    “其中根据,臣弟细细分析,请皇兄一听。”

    “鱼目混珠之计,宁夫人看似襄助帝瑾王,安排线人蛰伏皇兄身边,其实是利用帝瑾王之计,顺势谋夺庄府之财。”

    “宁夫人实际心向,依旧是宸王。”

    “她收到了一些子虚乌有的消息,以为一半国库,暗存庄府之中,便企图吞并。”

    “图谋国库,无疑是在与皇兄作对。”

    “众所周知,奉哲母子的关系一向亲睦,加之懿贵妃,收了宸王为养子。”

    “另有,臣弟离京寻医问药,亦是奉哲建议的,岂非调虎离山?不难想到,图谋国库,他必定参与其中。”

    “臣弟大胆猜测,宸王与宁云溪举案齐眉,并未离心。假意和离,只是取信帝瑾王的手段。”

    “他们兄妹,一人一边。宁云溪伺机行刺帝瑾王,奉哲则负责对付皇兄。”

    “璃王因为旧事离京,尚不能归。一旦朝局落定,长子璃王不在,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由次子宸王继位。”

    “臣弟寻来的郎中,正好与杏林堂有关,皇兄不觉蹊跷吗?”

    “借帝瑾王之名,谋害皇兄,顺势令帝瑾王背上负义的骂名,尽失民心。最后,谁能坐收渔翁之利?”

    “奉哲平时藏巧守拙,实际智谋无双,皇兄是知道的。”

    “以他的谋算,是否足以撼动朝局,臣弟愚钝不知,皇兄自有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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