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好浴巾,略显拘谨地跟随秦朝来到另外的隔间。里面站着两位身材丰满的姑娘,她们面带微笑的说着标准的欢迎词。
我头次受到如此待遇,不免感到有些尴尬。秦朝却表现得十分熟练,径直趴到按摩床上。
“快趴好,别让人家姑娘动手抬你上去。”秦朝笑着对我说道。
我扯了扯浴巾,故作矜持地回答:“我又不是你,哪有这么随便。”
我在秦朝旁边的按摩床上躺下,感受到技师悄悄伸手触碰自己的后背,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还温柔的问我力道可以吗?
黑纱将我和秦朝隔开,他悠然地享受着按摩服务。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习惯了。”秦朝打趣道,接着换了语气说:“你刚才提到的秦润置业,就是我老头的产业。快乐派教育是秦粒创业搞的公司,你们公司不是要拿品牌升级的项目,快乐派你也应该有了解。我在这就是是过渡一下,过段时间就要去秦润置业了。”
两位技师很有眼力,听到秦朝在讲话,自动进入装聋作哑模式,默不作声。
我沉声说道:“我也是昨天从快乐派回来才了解,不然早就提前联系你了。还有你说的这些我都猜到一二,所以这不是你要讲的故事吧。”
秦朝笑了声,“呵,当然不是了,行了。”
他挥了挥手对技师说:“你们走吧,我俩躺会儿。”
两位技师闻声说好,悄悄离开了。
秦朝翻了个身,眯起眼睛开始讲故事。
“他老婆生不了孩子,后来私底下又找了俩相好的,小四生了个儿子,小三生了个女孩。”
听到这里我一愣,所谓的“他”大概就是秦朝父亲了,只是这关系还挺乱的。仔细想想,这样式儿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好像又很正常。
有钱无后,想来也挺苦逼的一件事儿。所以另寻他法传宗接代,主要是以人家的身份,倒贴的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秦朝面无表情的继续说着,“要是这样结束也就算了,但是正妻气不过,四处找医生,国内国外各大医院,但凡有点说法的方法都试过了。最后让还真让她成功了,她和他生了个儿子。只不过她没挺过来,高龄产子本就危险……”
讲到这里,秦朝哽咽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份悲伤。
“这小孩也是倒霉,原本以他的身份,抵个富二代的地位是没跑了。可他妈死了,小四成功上位了。人家的儿子倒是成了正牌大少爷,没妈的娃反而尴尬了,在家里的地位提不上去,也放不下来。但他很聪明,知道继承全部家业没希望,还不如混吃等死稳稳当当的当个废物。而那个大少爷名校毕业,在商业一途很有天赋。所有的人都知道,以后这家产就是对方的囊中之物。至于那个喜欢画画、没事搞点艺术的没妈娃……根本没戏。”
当我把秦朝所讲的关系套在他身上,一切都能讲的通。他的行动早就证明曾经所说:及时行乐,人间值得。
我继续听着秦朝讲述,“即便真的这样下去,没妈的娃好歹能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那样也算得了。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被父亲看在眼里,或许父亲还残存对女人的爱,在那娃即将大学毕业的某天,俩人正式约谈。老的强行勒令小的,毕业以后必须去公司工作。俩人曾经就因为这事儿吵过,老的知道小的要去学美术,便说等他毕业安排去设计院混个公务员。小的不想就这样被安排了,俩人吵翻脸了。这次面谈倒是和和气气的,小的终究被现实打败了,十几张卡里刷不出一毛钱来。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所以小的答应老的,去到大少爷手底下当走狗。但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就以先去姐姐的公司去学习一段时间。”
秦朝语气平淡的讲完最后一句,神情镇定,仿佛这个故事和他没有丝毫的干系。
一段普通至极的字眼,描述完秦朝的前半生,但我从这点话里,听出了很多心酸。
我们以同样的动作躺在按摩椅上,中间隔着的那层黑纱,仿佛成为一道屏障。
“禽兽,以前我真心觉得你丫的挺混,白天浪荡游子,晚上酒色之徒,现在听完这个故事……虽然我没法具体想象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但我还是想说你很牛逼。”
秦朝笑了笑,从按摩床上挺起身子,同时说道:“四儿,我自认为聪明,能够应对各种人的明枪暗箭,不去接触老头的财产,把自己变成一事无成的废物,但最后却被老头架在火上烤。自以为的独善其身到头来还不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呢……我想做些特别的事情,我需要你帮我。”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秦朝身上轻浮无存,那个整天混迹酒色之中的浪荡少年,露出尖锐的獠牙,隐藏在黑纱背后……择人欲噬。
我心中猛然紧张,疑惑的问道:“什么?”
“让这个项目,很艰难的落在润美的手里。”
“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我一个实习生扯到关系。而且怎么叫做很艰难的落在润美?”
我心里更疑惑了,秦朝一把扯开黑纱布,拍着我的肩膀说:“以前是没关系啊,但是以我们的交情,就会扯到一点关系了。”
我听这话怎么都不对劲,脑子里面还没处理完这段信息,秦朝却扯开话题说:“按摩完蒸桑拿最爽了,我带你去试试。”
桑拿房里,朦胧温热的雾气升腾,我和秦朝对立而坐,他认真的讲道:“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会在印象设计公司,既然现在知道了,当然会侧重你们公司。姓杨不是让你巴结我,你回去就给他说有戏。”
我问道:“然后呢?”
“走一步算一步,你回去找杨总监这样说就行了,后面有行动我再联系你。”
我打破砂锅的问:“那我们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秦朝面露难色,“四儿,真不是我想瞒着你,我做的这些事情有点不齿于口,你就别知道了。我不想在朋友眼里变得不那么纯粹,你就当我还是以前的秦朝。”我自然不再追问,当即答应了下来。
即便同处一室,秦朝和我相距不到三米,我的这位伙计,在我的眼里变得复杂。
我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从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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