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窗外什么时候有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我和秦朝隔了小半年才有一次的联系,在他一句保重身体中结束。
他讲了很多的事情,比如他之前的流浪生活,现在的他是一名伟大的涂鸦艺术家,靠这个赚钱的同时,能够施展自己的理想。
一堵白墙隔绝家乡,却让远方的远方富有诗意,柴米油盐虽是无法遗忘的羁绊,但油漆混合颜料染出少年的风花雪月。
恰到好处的落雪收藏着月色的光辉,为他织了一场美梦,我在长安祈福,希望好友万事顺遂。
我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伸出在桌面的手夹着一支烟,白色的烟雾就这样飘啊飘啊。
秦朝回拨的电话极大程度的缓解了我内心的压抑,一时的情绪只是噩梦的后遗症,或许在下次,我依旧还是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被惊醒。
但那又怎样,我还是会慢慢缓解,然后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吞咽悲情。
我犹豫着想了半天,才决定把秦朝的消息发给秦粒。纵使她和秦朝有许多矛盾,但她的对弟弟的关心从不比任何人少。我甚至可以说,在我这个外人的眼里,秦粒就是他们家最关心秦朝的人。
现在我明白了,世界上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关心自己的,另一种是不关心自己的。所以好好珍惜,然后好好生活。
可惜的是,从前的我不懂这个道理,不然的话……我的姐姐……也不会满眼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大半夜的骚扰秦粒,也没想着她能立刻回复消息。于是我掐灭烟头,花了十分钟冲了个澡,再次回到床上,暗想不要再做噩梦。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夜安眠,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的。
我揉着眼睛开门,然后就看到了让我不敢置信的一幕,向来端庄优雅的秦粒喘着粗气,单手握拳“哐哐”地砸着防盗门。
可能是我开门太过突然,她都没反应过来,拳头还从空中挥来,我下意识伸手一挡,还好她及时收住了拳头。
“秦朝联系你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习惯性带着质问性质的命令式语气,让我心生抗拒。
不过我看她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司酥,便尽可能的安抚道:“昨天晚上我打电话没打通,他又回拨了过来。”
“他人在哪?”
即便秦粒多次表态不再强行要求秦朝,但这种时候,仍旧会下意识流露出她的控制欲的性格。
“我没有问他也没说,保持相互的默契是我们双方的尊重,秦总……你还是克制一下自己吧。”
我心中不是滋味,说着正要转身回客厅,一个司机提着白色的小行李从楼下走上来,带着一口方言说道:“你这个女娃,我咋喊都喊不处,你得是不要你的行李咧,额滴个怂神,追得乏死额咧。”
秦粒在一瞬间仿佛恢复了本性,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转身对司机师傅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急事。”
师傅摆着手,潇洒的摆手说道:“这算个撒,再急也要稳处,给你得东西,额走咧,额车还莫锁。”
秦粒接过行李箱,再次道谢,师傅下楼走了。她随后转身直接跟着我进门,低眉打量一番,把行李箱放在客厅靠墙。
客厅稍显杂乱,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灰满溢,旁边还有几个空可乐易拉罐倒伏在桌面,沙发套随意垂落在沙发上。其他地方勉强算是干净,因为我根本不过去。
“我着急赶车过来,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找个房间让我休息一会儿。”
她不是询问我的意见,单纯的要知道结果。好在我习惯了她如此的作风,指着蒋依依曾经住过的卧室说:“那个房间没人住。”
我眼角的余光扫到行李箱上的机场封条,顿时有点佩服这个女人。她一如既往地强大,就算只身从鄂尔多斯追到大理,无人理解无人支持,她还是不遗余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去试图了解秦朝的心路历程。
如果可以的话,给她颁个好姐姐奖也不差什么。
秦粒也没再说什么客套的话,理所应当的去房间休息,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我在收拾客厅的时候,时不时的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想起昨天夜里秦朝竟然主动聊起秦粒。
他说真正阔别西安以后,他才知道秦粒对他有多好,外头的世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也不是所有人充满善意。平白无故会遭贼偷东西,报警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经历过各种困难,当初义无反顾替他处理烂摊子的姐姐,却成了异地他乡的念想。但他知道,这些感想只能放在心里,他还是要继续追逐自由。
千里江山,万里悲秋,海阔天空,为了灵魂的自由,在这段没有目的地的旅途中,毫不犹豫的抛弃杂念。
就像我现在理解秦粒格外控制的亲情一样,同样明白秦朝的想法,人生在诗和远方以及钱和苟且中做出选择,必然要舍弃一些阻碍,或许它们很宝贵,但只有脚下的路才能证明一切值得。
我的路在当下,好好活着,默默守护着若梦长大,再就是等着关系不怎么好的父亲变老,遵从道德的观念给他养老送终。
我摇头甩掉一时的胡乱想法,洗漱完以后,下楼去买早餐。只有这个时间,我应该感谢一下伟大的花呗,不然存款余额为零的是真的会饿死。
突然想起今天应该去一趟艺术馆找Grey,她来艺术馆工作有段时间了,怎么着也得给人家的工资一个说法。
此时的艺术馆除了即将改造完工的馆体,其余的制度体系真就是草台班子。要不是借助秦粒公司的人,恐怕这个草台班子都搭不起来。
我给秦粒留了张纸条,也留了份早餐,随后就去了位于长安区的Spiritual Space艺术馆。
Grey的能力还是有的,之前和秦粒的秘书小李的合作下,对艺术馆的组织架构有了初步的框架安排。
她虽然开玩笑的说自己任职的是馆长助理,但操的全是馆长的职责,财务依旧由快乐派公司的人来负责。
我是挂名的市场营销部部长,手底下没一个人,同样还有个毛都没有的策展部。
苏苏在长安影视的时候就在负责人事,现在她顶起了行政部的大梁,刚好在Spiritual Space继续发光发热。
整体框架搭建起来,她们现在正在招兵买马,不过艺术馆趴在快乐派账面上的钱,是顶不了多久的,这才是目前最让我头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