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乙白了她一眼:“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志怪故事都可惜了。
周府尹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在京兆尹的位子上一待就是十年?
金吾卫的地位什么时候需要给人留余地了更何况面子?”
苏天乙说着,强撑着坐起身,下一瞬便对着床边的痰盂又吐了起来。
“都疼成这个样了就别来‘垂死病中惊坐起’那一套了,快消消停停地躺着吧!”苏魁罡虽语气不善,但拍着她背给她顺气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苏天乙吐得昏天黑地,全身上下水洗的一样,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得任由苏魁罡将她扶起。
她半死不活地倚在苏魁罡身上,虚弱地挥了挥手,气若游丝地开口道:“薛成亲自前来,不管是所为何事,这事都一定小不了。
他指明要见我,我如何能不去?”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苏魁罡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就不能?
大不了我去见他就是了!
好歹我也是姓苏的,又有官职在身,况且还有个郡主的封号,怎么着也不算失礼。
若是我实在处理不了,再请你出马不迟。
你看成不成?”
看着苏魁罡急切的神情,苏天乙忽然感到一阵暖意。就连刚刚好似要裂开的头也没那么疼了。
“你去当然成。
这郡主府本就是咱们两人的,我是什么地位,你便是什么地位,若按照长幼之序更是只高不低。
一切事务你说了就算数。
薛成虽然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不好轻易得罪。咱们对他客气些也就是了,却也没必要太过。
该如何便如何就好。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刻意隐忍或是克制。
一切随心。”苏天乙叮嘱道。
薛成前来,苏魁罡的第一反应是怀疑皇帝要对苏家下手。
苏天乙想的却比她多得多也深得多。
首先,薛成是不是奉了皇帝之命前来?
若不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金吾卫作为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杀戮机器,私下里与任何官员都从无交集。
如今薛指挥使却堂而皇之地登了郡主府的大门,难不成是她埋在金吾卫的“钉子”被发现了?
亦或是说他薛成是其他势力的人?
可倘若确实是皇帝派他来的,那么目的又是什么呢?
是怀疑宫宴上苏魁罡的过敏事件是她们姓苏的自导自演?
还是在此次明显已经扩大化的清查中找到了什么对她们苏家不利的证据线索因此前来试探?……
无论怎么看,薛成此次前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好几百年了,苏家见识过、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
只要没存着谋反的心思,有大顺一日,便有苏家一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无论薛成是奉了皇命而来,还是另有图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是皇帝当真杀红了眼失了理智,疑心起了她们苏家,苏天乙也有法子应对。
这回她不能出面也不是件坏事。
苏魁罡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好。
她或许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聪明人,不懂得走一步看三步,不会曲意逢迎、阿谀奉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她好歹出身苏家,又是屡立奇功的大顺战神,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威将军。
她手握重兵,麾下的神威军个个誓死效忠舍命追随。
她若怒极,恐怕整个大顺也得抖上三抖。
如若不能消除皇帝的疑虑,令他相信苏家的忠心,那么不如便令其有所忌惮吧。
苏家人为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富贵荣华。
这注定是一条不被理解的孤独之路,且布满荆棘,非心志坚定之人不能成行。
苏家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数百年,并且在此后仍将一代一代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
况且苏魁罡的性子,皇帝也是再了解不过的。
若是因为怕得罪了薛成而与她平日的作为大相径庭,反而会适得其反,令皇帝起疑。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随心所欲。
苏家女子嘛,目中无人怎么了?仗势欺人又怎么了?
她苏天乙仗皇帝之势欺负、整治其他人的事干的还少吗?
皇帝又说过什么了?
还不是乐呵呵地任她作为。
苏魁罡虽然常年不在京中,身边却从来不缺皇帝的顶级心腹跟着。
一方面的确是为了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又何尝不是一种监视?
所以呀,又何必逼着苏魁罡装出一副温和有礼、贤良淑德的样子呢?
再说苏魁罡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薛成若是敬她,她必以礼待之。
反之亦然。
若是薛成言行不当或是想以金吾卫之名强行压制,苏魁罡只会把他揍得连他娘都不认识。
“我绝对是跟苏魁罡在一起待久了被带坏了,想到薛成被狂揍的场面竟然会觉得有点爽是什么鬼?”苏天乙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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