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团的原定计划是在月号的时候趁着gis服务上线的热度，开始进行每日特惠的地推，但由于宋雄和康敬涛的里应外合，号当天，拼团连个摊位都没摆出来。
康敬涛高兴坏了，因为这说明他的计策的成功。
从去年十月份就开始勇猛向前，未退步的拼团延迟了自己的计划，这简直是团购历史上的阿姆斯特朗登月，是他的小步，却是抵抗拼团的大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吃完午饭，宋雄就急哄哄地打来了电话。
这通电话，用词很尊敬，但语气听着像骂人。
“康总，为什么顾韬和潘东子是薪？我为拉手做了这么多，担了那么大的风险，结果才只拿到了薪？”
“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康总，孟凡森你知道吧？第个答应了跳槽的主管，你就只给他双薪？他可是说了，这件事伱要不给个说法，他可以拿着拉手的工资继续帮拼团免费做事！”
“不是，你们是怎么知道别人薪的？”
“顾明开会说的啊，还他妈让别的人好好跟他们俩学习，又说拉手网慧眼识英，让他们别辜负拉手的期待。”
“我尼玛……”
康敬涛的脑子嗡了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中了什么狗计。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必须稳住这些人。
因为如果这时候稳不住，那之前切的努力、切的脚都他妈白洗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被挖过来的主管已经满腔怒火了，他们要是再回去，那得生吞活剥了拉手不行。
到时候，自己就成为了那个让拼团更有凝聚的头号功臣，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个月，最起码要把这些人稳住个月，让所有的团购网站都反应过来，拥而上，合纵联横，全部挥动铲子，才能彻底重击拼团。
哪怕拼团不断提薪，强留下这些人，但成倍增长的成本也会拖垮它。
要知道，拼团才融了.个亿，而拉手有亿，糯米有.亿，大众有亿，甚至还有人说腾讯还暗中给大众点评注资了另外两亿。
亿加.亿加亿，哪怕没有传说中的那两亿，哪怕大家在挖人大战中已经损耗两成，但想拖垮.亿的拼团算是难事吗？
到时候他们只能眼看着前院起火、后院起火、偏房起火，茅房起火，哪儿哪儿都起火，自顾不暇。
就好像你拿到了条a，但是你没钱跟了，你也只能丢牌。
“宋总，你别急，这肯定是误会，这样，我先和总部商量下，定会给大家个满意的答复。”
“康总，这些兄弟们虽然和我关系不错，但我也只能稳得住时，你们可定要商量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
康敬涛是拉手网专门派过来挖人的，权限级别很高，但并不算负责人，人家原本的负责人是个叫祝金福的老同志。
当年，康总在深圳挖随心团的团队时，也同样是给开出了高价。
等到市场稳定了之后，总部越想越觉得亏，就派了祝金福过来，边建立新团队接手业务，边找各种理由开掉了那些高价员工。
所以，现在的深圳团队可以说是祝金福手搭建起来的。
按道理来说，你空降过来，人家原主肯定会生气，但祝金福没有，反而还很乐呵。
工资照拿，不用干活，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但后来康敬涛又是双薪，又是薪，又是薪的，是真把老祝整慌了。
你到时候挖完人走了，你他妈是功臣了，吃香的喝辣的，顺风尿湿鞋，可留下的团队成本又是我来扛啊。
而且那两个主管的工资都他妈要超过我了，这还有王法吗？
“康总，我劝你不要冲动！”
“什么？”
“你是不是想给他们所有人薪？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老祝你别吵，关于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吊毛分寸，祝金福暗自在心中骂骂咧咧了阵，然后转身就走，独留康敬涛个人，伤透了脑筋。
顾明……
康敬涛深吸口气，手脚有些冰凉。
他其实就见过顾明次，就是在去年的团购行业交流大会当中。
因为接触的少，所以尽管拼团后续手段齐出，打的家网站措手不及，康敬涛的实际感受也不深。
就好像有人直在吹嘘某某的剑法天下第，但没实际感受过的人总觉得自己有战之力，可真当那剑气凌空，斩断万里长云，他们才会感受到什么叫头皮发麻。
但康敬涛没想到的是，麻早了。
月号，拼团原定计划推迟的第天，在悄无声息的清晨，个又个的明黄色地推摊位遍布了大街小巷。
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不忘初心，用了拉手网的优惠券买了鸡蛋……
“在线下单最快当日送的，还可以领鸡蛋……”
“我？我是你们的团长旺仔啊，我就是咱们这个小区的！”
“……”
每日特惠的地推开始了两个小时之后，拉手网的深圳分站也上班了。
为了迎接跳槽过来的位主管，康敬涛特地穿了身名牌西装，把自己捯饬的如花似玉，嘴里还默诵着昨天写出来的稿子。
是的，他打算先给这些因为钱的事情而耿耿于怀的主管们灌点鸡汤。
钱确实没有，都给薪也不现实，但是鸡汤是免费的，只要大饼画的好，哪有局势稳不了？
只是他刚走进分站的大门，就听说了拼团地推已经开始上街的事情。
“他们哪里来的人？主管不是被我们挖了吗？摆摊、配送，联系渠道、跨区域调货，仓储管理，数据统计，这么多的环节谁来做的？”
“是提前埋伏好的，有个人我认识，叫孙志，是当初拼团在深圳开辟市场的负责人。”
“这才天，人调过来就算了，还立刻就开始地推了，拼团分部的执行效率这么高吗？”
“据说他们有款内部管理系统，老板可以对所有员工下直接命令，不过效率是方面，我更觉得，他其实直在防备着被人挖墙脚这件事。”
“……”
不过没等他细想，会议室外面忽然就吵起来了，而且是越吵越响，哪怕是会议室的门关着都能听到。
康敬涛本来就烦的不得了了，听到争吵声之后立刻火冒丈，拉开门就冲进了办公区。
吵起来的是拉手网挖来的那些主管，与那些跟着拉手网走过无尽岁月的老员工。
挖来的主管这边，为首的是拿着薪的顾韬。
他最近确实飘的不行，甚至连自己都有点认不清楚自己了。
为什么？
方面，他比很多劳苦功高的人的工资都高，另方面，上家老板还曾苦苦哀求他别走，这谁能不飘？
而老员工里带头吵架的是他们的市场部经理、运营经理、策划经理，几乎所有的经理。
最近有个新闻网站挺火的，叫做今夜头条，嘎嘎好玩，嘎嘎有意思，大家都嘎嘎在用。
好巧不巧的是，昨天的上海头条就是拉手网以薪代价挖走拼团主管的独家爆料，看到这条新闻，老员工的闲聊群里直接炸了。
我们他妈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就拿这么点窝囊废，结果你转头花了倍的价格挖了人家的员工？谁听了不炸？
其实哪怕有不公正待遇，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私下反馈，不至于当场吵起来，因为很多社畜都习惯给自己留个后路，生怕彻底撕破脸后后悔都来不及。
但拉手网的这几位老经理不怕，因为人家拼团前几天就抛出橄榄枝了，还让他们自己报价。
妈的，有这种后路，谁还受你这种窝囊气啊！
“吵什么呢？都吵什么呢？给我闭嘴！”康敬涛还没了解情况，上来就摆出了负责人的派头。
谁知道下秒，市场部经理胡强忽然就怒了：“姓康的，该闭嘴的是你，在你眼里，我们就狗屁不是对吗？”
听到这句话，康敬涛都懵了，整个站在原地没敢动。
运营部经理来玉莹忍不住开口打圆场：“康总，其实大家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职场环境能够公平公正点，我们不多要，跟他们样薪就够了。”
拼团那边的另外个主管也开口了：“我们也不多要，薪就够。”
“……”
眼见着他不敢答应，胡强呵呵笑摘，然后看向顾韬：“小子，别得意，当年康总也高价挖过随心团的员工，后来被开的个都不剩了，你觉得你是个例外？”
见到这幕，康敬涛深吸口气，就像是看到颗子弹缓缓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这颗子弹是怎么打出来的，什么时候打出来的，但此刻他只有个念头。
完了，这下要崩。
傍晚时分，天色开始变暗，拉手网的办公室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了，只剩下那些老员工扔下的工牌，摆的满桌都是，然后还有坐在窗户前的康敬涛，好几个小时都没换过姿势。
他是在琢磨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有点明白了。
在知道自家主管被挖的时候，顾明故意把顾韬和潘东子拉出来当靶子，强行抬价，让那个人起了内讧。
而这个人的内讧还没解决，团队里的老员工就因为不公平开始了新轮的内讧。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言两语地为打工人的怨气点了把火，这把火就直接把他们烧穿了。
“康总，这都已经下班了，您还不走？”祝金福背着手走进来，开口说了句。
康敬涛转过头：“对不起啊老祝，我好像毁了你的团队。”
“什么叫好像啊，别谦虚了，本来就是。”
“……”
“其实我不介意，相反，我还得谢谢你呢，其实从拼团开始升级之后我就直很慌，因为我知道这个市场迟早要死在我手里，可谁知道你竟然来了，给我顶了锅，你简直是活菩萨啊。”
“？？？？？？”
祝金福拉了把椅子坐了过来：“康总，其实咱们开始就错了。”
康敬涛沉默片刻后点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在所有网站都抱着脖子互掐的时候，只有那个大学生在想尽办法哄用户，在所有人都想着高端布局的时候，只有那个大学生收留了被裁掉的地推。”
祝金福伸了个懒腰：“就像现在，在你想尽办法要阻止拼团的时候，其实那个大学生要的是咱们因为起内哄而死光。”
康敬涛沉默了半晌：“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是比别人更懂底层人的想法，明白底层人更想得到什么，而这恰恰是所有身居高位的老板们都做不到的。”
“那我们就只能输？”
祝金福眉心皱：“你就这样认输了？你的傲气呢，你的锐利呢，你这样还配不配是拉手网的人？”
康敬涛有些惊诧地看着祝金福，这人在他眼里直是老好人的形象，不争也不抢，没想到还有这种壮志凌天的豪迈。
“老哥，你是不是还有赢的办法？”
“当然了。”
祝金福神色凝重地开口：“我得赶紧想办法加入拼团，去晚了可别不要我。”
康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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