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青衣收敛失控的情绪,迫不及待道,“他人呐?”
“走了。”老安头并不清楚,方言的具体行踪。
“走了?”夏侯青衣呢喃自语,再次追问道,“你,你可否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敲着旱烟的老人摇晃脑子,“没有。”
“老安头,你明知道他是我要等的人,怎么不留联系方式,你故意的。”
人海茫茫,好不容易等到消息,现如今,又不知人去何处,这……
“丫头,还不清楚吗?你们的缘分来了。”
“今天不见,明天不见,以后终会再见,不急于这一时。”
这老头,还挺会安慰人?
夏侯青衣微微忖思,虽然释怀了不少,但依旧滋味难明。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另外,确实是自己要等的人吗?
“丫头,你想清楚了,倘若你们真见面了,将来如何相处?作何打算?”
“这些年,你只是在等他,却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之后的事情。”老安头意味深长道。
夏侯青衣恍然大悟,终于理解,老安头为什么,没有给自己要来联系方式。
“趁着这段时间,想明白。”
“你是夏侯一脉的子嗣,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而他,配不配的上你,并非你点不点头的问题,懂了吗?”
“执意而为,你只会害了他!”
夏侯青衣茫然自立,双手默默的耷拉下来。
以前,偏执于等他,念他,却忽视了现实,忽视了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巨大的家庭差距。
自古婚姻,讲究门当户对。
她的家庭,门槛太高了,高到凡夫俗子连接近的机会,都渺茫到忽略不计。
如果铁了心在一起,他们中途要承受的阻力,反对,甚至是一窝蜂扑面而来的嘲讽,无法想象。
“老安头。”夏侯青衣抿嘴,神色恍惚。
老人靠近,拍拍夏侯青衣的肩膀,“生在这样显赫的家庭,并非你的错。”
“豪门自古深似海。”
“莫要莽撞,更不可一意孤行,喜欢也好爱也罢,到最后如果演变成对他的伤害,就不值当了!”
老安头继续道,“他说他叫方言,是他吗?”
“是,是他!”夏侯青衣嘴唇颤抖,这些年,她从未告诉老安头,她的意中人姓谁名甚的。
确定了!
终于能确定了!
“老安头,是他,就是他。”夏侯青衣笑着笑着,逐渐红了眼。
“不哭不哭。”
老安头宽慰道,“人还在,也回来了,至少第一步是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不对?”
“嗯嗯。”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之一字,最难写。
那小子对青衣什么态度,老安头不得而知,但眼前这丫头,属实用情至深。
令人唏嘘。
也不知道这场重逢,于二人,是好事还是坏事。
“追你的名门子弟,年轻俊彦那么多,一旦你公开他,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以后,他注定要在帝京寸步难行!”
时年今日,无论夏侯青衣,还是老安头。
均不清楚,这个年纪轻轻,阔别多年再回帝京的年轻男儿,非但在帝京,谈不上寸步难行。
其实啊。
一整个帝京数以万计的民众,很早之前,就期盼着他,归京!
“我回来了。”钟佳佳推开门,神情一僵。
客厅坐着位帅气的年轻男子,正与厨房炒菜的徐月兰有说有笑。
多年过去,记忆已经模糊了,毕竟那时候钟佳佳还小。
可凭借本能性的直觉,钟佳佳张张嘴,依稀猜出了这位,突兀出现的年轻人,是谁。
竟然没太大变化。
当初,夏侯青衣凭借幼时印象,找顶级画师临摹了方言的肖像,想借此找到他,可惜失败了。
钟佳佳万万料不到,如今,她见到了活生生的方言,是活的!
“佳佳回来了,等你许久了都。”徐月兰从厨房走出。
钟佳佳匪夷所思,夏侯青衣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真回来了?
坏了!
“这是你方言哥哥,认不出来了?哈哈,认不出也正常,我今个也没第一时间认出。”
钟佳佳心里咯噔了下,基于反应回望了一眼窗外,眼神短时间充满着对方言的警惕。
千万不能让他们见面!
“你,你好。”钟佳佳客客气气打招呼。
方言点头,“你好。”
“哎,见到佳佳,我才想起青……”徐月兰感慨。
青衣二字还没完全说出口,竟然被钟佳佳迅速打断,“妈,你去做饭吧,别跟个话痨一样。”
“也行。”徐月兰点头,“要不,你领方言去村头转转,以前你们最喜欢待那里。”
“妈,去做饭。”钟佳佳瞪眼催促。
青衣就在村口,如果带过去,岂不是就见上了?
虽然青衣念念不忘方言,可站在钟佳佳的立场,明显两人门不当户不对。
方言配不上青衣。
既然如此,不如不见,见了只会徒增烦恼!
再者,她钟佳佳,可是明确答应了某位豪门子弟,一定会加把劲,努力撮合对方和青衣在一起。
如此一来,更要阻止青衣与方言碰面。
这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而且,方言平平无奇,哪有那位世家子弟优秀,她都搞不懂,方言凭什么让青衣念了这么多年?
方言该不会,听闻了青衣的事情,于是自以为是的跑来帝京,准备和青衣再续前缘?
这……,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配不配得上青衣。
一念至此,钟佳佳对方言的感观印象,大打折扣。
“你回帝京做什么?”钟佳佳语气生硬,带着质问的意思,大抵料到这样不礼貌,中途态度柔和了不少。
“是旅游?还是常住帝京?”
方言道,“常住。”
这可真不妙啊。
钟佳佳明显不太高兴了,简单哦了一声,表示要换装,于是自顾自的去了卧室。
方言没想太多,思考着吃饭还早,打算出门散散心,村落的黄昏他惦记了很多年了。
“你不许走。”钟佳佳忽然跟炸毛一样,从卧室窜出来。
方言挑眉,“嗯?”
钟佳佳神色躲闪,连忙敷衍道,“马,马上吃饭了,别乱跑了。”
方言想想也是,唯有踱步,走到阳台,看着远方。
落霞吞吐。
红花火树,万里山光同路。
夏侯青衣双手捧住下巴,伫立村头,这样的黄昏这样的云,美的醉人,如果他坐在旁边,多好?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