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梗着脖子道:“是我婆母,怎么了?”
“呦,你这个儿媳倒是孝心一片啊,这么护着自己的婆母,”他拔高了声音,“这位老夫人,你倒是有个好儿媳啊!”
夏老夫人此时已经瘫坐在地,她看着魏氏被刀架着脖子的模样,伸手护着自己的心口:“你们,你们这些匪徒,财物都给你们,你们不准伤人。”说着,她将自己颈上戴着的珍珠项链抖着手摘了下来,“你不是想要这项链吗?给你!”
身后一个匪徒一把从夏老夫人手里扯过了项链。
壮硕男子对手下喝道:“给我搜,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搜出来!”
温嬷嬷和姜嬷嬷立马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钱袋子都扔给了他们,其他下人也将随身财物主动扔了出去。
魏氏道:“现在,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吧?我告诉你,你们只抢东西,即便日后被抓,还有活命的机会。可你们若是敢动我和老夫人,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大汉朝着魏氏冷哼了一声,一把收起架在魏氏脖颈上的刀:“算你们识务。”
大汉看了眼马车:“你们这马车不错啊,正好可以拉着我们兄弟出城!弟兄们,上车吧!哈哈哈哈哈。”
说着,一行人呼啦啦挤到了马车上,然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魏氏见人走了,赶忙转身将夏老夫人搀扶起来。
神情焦灼道:“母亲,母亲您没事吧?”
夏老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顶难受得厉害:“这些杀千刀的,真是造孽啊。”
魏氏道:“没事的母亲,有儿媳在,不会让您出事的。我们就当是消财免灾了。母亲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夏老夫人有些动容道:“再有这种事,千万不要冲过来替我挡刀。我一把年纪,死了就死了。不能连累了你。”
魏氏瞬间红了眼:“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是我们的老祖宗,谁出事也不能让您出事。在我心里,您可就是我的亲母亲啊!”
夏老夫人此时十分感怀,刚刚若不是魏氏替她挡了刀,她现在恐怕早就惊得晕死了过去。
就她这破身子,哪里经得住那大刀的威逼。就刚刚那一下,她都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他这个儿媳,平日里看着金贵娇气,只爱排场和享受生活。
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真的能为了她这个婆母拼出命来。
真的是令她颇为意外。
“总之今日,母亲谢谢你护着我。”
魏氏扶着夏老夫人走到路旁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下,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搭在了夏老夫人的背上。
“母亲,我们是一家人,您说谢谢也太见外了。我护着您,不是应该的吗?”
夏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母亲会记着你的好的。”
他们的财物全都被抢光了,姜嬷嬷只得安排人回府再驾两辆马车过来接他们。
所有停在原地等着。
等了一个多时辰,是夏光淳和夏舒纬一起坐着马车过来接他们。
得知她们只是被抢了财物,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算松了一口气。
夏光淳气得眼眸黑沉:“大胆贼人,天子脚下,大白日便敢如此行凶,简直是活腻了。纬儿,一会儿下山,你先去报官,将这伙贼人捉住。”
魏氏连忙道:“老爷,我已经安排人去静安府告官了,那伙人说是驾着我们的马车出城,也不知能不能捉得住。”
夏光淳道:“捉不住,也得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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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夏老夫人便因惊吓过度,病倒了。
魏氏傍晚在屋里喝着燕窝,听闻夏老夫人下不了床了,嗤笑一声:“没想到老东西这么禁不住惊吓,这还没说扒她的衣裳呢。若是真的将她的那一身蜀锦给扒了,那她还不得直接气死过去?”
姜嬷嬷道:“这样也够了,她本来就年迈体弱,不禁吓。再说夫人替她挡了那大刀,她已经够感恩戴德了。”
魏氏好笑道:“还别说,他们这大刀倒是选的好。若非我知道这事儿是假,就那把刀,我也得被当场吓晕过去。”
“这伙人办事还是靠谱的。”
“对了,那些人可安排得万无一失?”
“放心吧,夫人,他们会找个无人处将马车烧了,然后四散到各处。根本不会出城。而官府只会沿着出城的路线调查。再说您不是已经跟王知府通过信,有王知府在,什么都不会查出来。”
魏氏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魏氏饶有兴味地道:“诶,你猜这一次,老家伙会赐我件什么宝贝?是会赐我一件瓷器,还是会赐我玉器?黄金也行啊,可以直接换银子花。呵呵,看来这人啊,还是得多动脑筋,这使使手段,钱财不就来了?”
“不管是什么,夫人这一趟,绝对不会白费”
“那是,从此以后,我就是那老东西的救命恩人了,她还不得到死都记着我的恩情?”
姜嬷嬷道:“夫人现在做事,越来越有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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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寿堂屋内,夏桉坐在榻边,握着夏老夫人的手。
屋内点了安息香,夏老夫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里许是做着噩梦,额上总是冷汗津津。
夏桉用帕子替她擦去额上的汗珠,心疼不已。
温嬷嬷小声安慰她道:“今日幸好那些歹人只是图谋财物,并没有真的伤害我们。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苦了我们老夫人,一辈子从未遇到过什么凶险之事,老了老了,竟还摊上了这种事。到底是年纪大了不禁吓啊。”
说着,她也帮着夏老夫人掖了掖被角。
夏桉心疼地道:“那些杀千刀的,若是祖母被吓出个好歹,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他们揪出来,为祖母偿命。”
温嬷嬷道:“姑娘倒也不必费心,已经报了官了,相信静安府会好好调查的。”
夏桉微顿了一瞬:“报给了静安府?”
温嬷嬷道:“是的,那些歹人刚一走,夫人就安排人去静安府报官了。”
夏桉心里隐隐觉得有一丝异样,眸子动了动,然后问温嬷嬷:“嬷嬷,今日你们遭遇抢劫,可觉得哪里有奇怪之处?”
温嬷嬷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夫人和老夫人将随身的饰物都摘了给了他们,他们又搜刮走了我们所有的银钱。之后看着马车不错,直接将我们的马车给弄走了,还扬言正好可以用来出城。”
“他们说了要出城?”
温嬷嬷点头:“没错,估摸着也是怕我们告官,所以便要及时出城逃了吧。哦,对了,今日夫人可是出人意料地勇敢。
歹徒将一柄寒光凛凛的大刀架在了老夫人的脖颈上,眼看着要下黑手,连我当时都吓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夫人却是为了老夫人的安危,直接上前将老夫人给替换了下来,自己用脖颈挡了那把刀。”
闻言,夏桉眉心微动。
她垂眸,再次用帕子擦了擦夏老夫人额上的冷汗,轻声道:“她难道就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