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鸽叫来一个马夫配合夏桉。
盛枷最后深情地看了白莲一眼,带着人转身朝着马场南侧的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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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见人走远了,轻轻拍了拍白莲的额头:“想不到,你的主子,还有这样有人情味儿的一面。不对,马情味?”
接下来,夏桉通过喂白莲吃东西,查看了它的口腔状态。
然后,她又摸了摸白莲的胃和腹部,观察它的反应。
最后,她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绕到马场围栏的另一侧,拔了一把爬草,又绕回来,温柔地喂白莲服下。
待喂白莲吃完了这种草,她便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等时间。
这时,对面马厩传来两个马夫的说话声。
“今日的马料,你也要调得仔细些,尤其白莲的,万不能有半点差池。”
另个似乎是新来的:“翁大哥,这匹叫白莲的马,为何如此金贵?”
“这就不是你我该问的事情了。总之对待这匹马,你要拿出在家对待老母亲一样的关爱和细心,即便你出了事,也绝不能让它出事。”
新来的好奇问道:“那,若是伺候不好白莲,会如何?”
姓翁的马夫道:“啧啧,去年,有个马夫不小心给白莲喂食了腐烂的米汤,导致白莲窜了稀,大人极为气愤,罚他一个人清理了半年的马场。那半年,累得他直接老了好几岁。
再说几个月前,有个马夫出去溜白莲时,不知让它误食了什么东西,白莲回来后,好一顿吐,大人气得罚那人在马场一个人负责捡半年的马粪。不过也得亏他,我们的活计倒是轻生了许多。”他指指不远处拎着箩筐走来的一男子,“喏,看到那个戴草帽的了吗,就是他。”
新来的马夫抬眼望过去,只见一个弯腰弓背、身形佝偻的人正一边走一边往箩筐里捡马粪。
他不禁有些同情地道:“天,这老头也太倒霉了些。”
翁马夫拔高声调道:“老头?他才三十有六。”
新来的马夫表情愕然。
翁马夫道:“你若一天从早到晚拎着个箩筐满马场无休止地捡马粪,你以为你会变成什么样?”
新来的马夫声音发颤:“白莲对大人竟如此重要?天,那我可得好好给它准备马料。对了,它喜欢胡萝卜是吗,我去再给它洗几根胡萝卜。”
那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都落进了夏桉的耳朵里。
夏桉坐在木凳上,只觉得身子有些僵直。
她抬眸,有一丝惊慌地看着白莲的胃部。
现在她收回刚刚喂它的那些爬草,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
不远处,那个捡马粪的男子越走越近,将路旁能看到的马粪全都捡到了竹篓里。
夏桉木木收回目光,顿时忧郁地想,她今日不该贪图什么顺风车的。
她不贪图顺风车,就不会跟着来到这马场。她不来马场,便就不用为这匹矜贵的白莲治病,也就不会在听到那二人谈话的时候,看到那捡马粪的神似六十岁老翁,实则只有三十六岁的马夫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眸子颤了又颤,身子僵了又僵。
就在此时。
白莲开始躁动,不停地原地打转,马夫有些紧张地安抚道:“白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位姑娘,你刚刚喂它吃的是什么草,白莲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夏桉缓缓站起身:“自然是,为它诊病用的。”
白莲看起来越来越不安,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嘶鸣。
嘶鸣声划破马场的空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马夫赶忙上前安抚地搂着白莲的脖子:“没事的,大人请了神医过来,你很快就可以好了,你不要慌,你要坚强知道吗?”
白莲却是越发的不安,紧接着,它身子一颤,猛得做出了呕吐的姿态,霎时,它午间吃的膳食,全都吐了出来。
此时,那个给白莲准备马料的年轻人已经举着几根胡萝卜走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吓得瞬间腿就软了。
“吐吐吐,吐了,白莲吐了,大家可见到了,我还没有喂它,与我无关。”
那个捡马粪的男子此时已经走到近处,见状,一颗快要死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兴奋得满脸通红。
白莲又吐了,这就意味着,有人要接他的差了。
天哪,有人要接他的这个要命的鬼差事了。
伺候白莲的马夫吓得惊惧地看着夏桉:“姑娘,你,你到底给白莲喂了什么啊,你,你这哪里是治病,你是要害死它啊。”
这时,盛枷和程鸽一行人也赶了过来,当看到地上的呕吐物时,盛枷瞬间走上前去,指着地上的呕吐物道:“怎么回事?”
年轻马夫举着胡萝卜:“天地可鉴,大人,我还没有喂他,不是我,不是我。”
伺候白莲的马夫声音颤颤巍巍道:“是,是这位姑娘,她刚刚从外面拔了些不知名地草回来,喂给了白莲,之后,白莲就吐了。大人,也不是我。”
夏桉抿紧唇角。
场面一阵寂静,几秒后,盛枷缓缓回过了头,目光与夏桉对上。
夏桉看看那呕吐物,又与盛枷心虚地对视了一眼,唇角不自然地勾了勾:“大人,我先道歉,对不起。”
盛枷声音低哑,带着难掩的愤怒,又带着极力控制的隐忍:“对不起有何用?”
夏桉余光讪讪看了眼捡马粪的马夫。
盛枷越发难以忍耐:“你看他做什么?我问你话呢。”
“我,我就是想先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只有,三十六岁。”
那马夫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
瞬间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沾满马粪,又沮丧地用衣袖拂了拂。
盛枷盯着夏桉:“他多大,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