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知道七爷要给我东西?
我有些吃惊,这七爷的未卜先知,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了?
不仅能感应到我们来了,还准确地知道我是谁,具体办什么事,简直就是活神仙。
见我不肯动身,女孩连拉带拽,几乎要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
我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坐倒在地,另一边死拽着王可心不肯撒手。
这女孩的手劲也太大了,完全不像七八岁的小女孩。
纵使再傻,我也察觉到这女孩不一般。
“你到底是谁?”我双拳紧攥,紧张得满身热汗。
女孩讥诮地冷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叫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目光冷硬,见我磨磨蹭蹭地不愿起身,她不耐烦地俯身凑近,一张半人半蛇的可怕脸庞在我眼前飞速放大。
雪白稚嫩的瓜子脸上,重叠着一张尖尖的蛇脸!
雪白的蛇鳞若隐若现,眼珠也变得白茫茫的,仿佛蒙上了一层磨砂的玻璃。
突然乍现的蛇脸让我两眼一抹黑,一颗心突突地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孩是妖!
“再啰嗦,我不介意一口吞了你!”她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我吓得不敢吱声,四肢绵软毫无反抗之力。
女孩满意地直起腰肢,几乎半扛着我,一步一步往尽头走去。
“你们人类就是麻烦,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逼我现出原形,烦死了!”她就像个炸药包,一路上都在吐槽着我。
我腹诽道:不喜欢人类你还变成人类的样子,岂不是犯贱?
这话我也就歪歪一下,可不敢说出口,生怕这个暴躁小妖怪一口吞了我。
很快,我们停在了一个老房子面前。
挺普通的红砖房,很有90年代的风格特色。
低矮的院墙,褪色的院门,强烈的潮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非常难受。
“小白,让你去接个人,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一阵雄浑有力的沧桑嗓音,从院子里传来,语气中充满了嗔怪。
这个叫小白的女孩娇俏地哼了一声:“我对她还是客气的了,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我才不要靠近她……一身的狐骚味!”
狐骚味?
我耸了耸鼻尖,身上没有狐臭啊,衣服倒是沾染了不少胡玉卿身上的香味。
走进院子,小白粗暴地把我往椅子上一扔,嫌弃地拍了拍双手,好像我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行了,赶紧去给客人倒茶。”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寻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中式褐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脸上戴着一只黑眼罩,就像西方电影里的老海盗。
我激动地撑起上身:“您就是七爷吧!”
“没错,正是在下。”
相比那个小白,七爷对我的态度十分恭敬,一见面就朝我鞠了一躬,虔诚的目光就像在朝圣,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七爷,这可使不得啊!”我刚要还回去,七爷就示意我坐下。
“你奶奶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技不如人,斗不过那恶鬼和狐仙……”七爷连连叹气,仅剩一只的小眼睛里满是愧色。
“原来,我奶奶找的高人就是你。”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奶奶说,要我避开狐仙来找七爷,若是让胡玉卿知道,他的道行是七爷毁的,估计得灭人满门吧!
面对七爷,我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他是奶奶请的高人,却伤害了守护我的狐仙,我能怪罪他吗?
不能!
他也是受人之托,可是……站在狐仙的角度,我又不得不恨他。
这种纠结又矛盾的心理,让我坐立不安,就好像……我今日偷偷见了七爷,就是背叛了胡玉卿。
我窘迫地攥着手指,没心思跟他继续掰扯,只一个劲地催促着他赶紧拿出那件东西,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
七爷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结束了这尴尬的话题。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青铜棺材。
棺材只有巴掌大,两头翘翘,四个角分别昂首挺立着四条凶猛大蟒。
棺盖上雕刻着一个人首蛇身、背负刀形双翅的美男蛇,头上戴着华美的皇冠,手执蛇形权杖,神态威严肃穆。
这棺材的每一条蛇都神态各异,身上饰有菱形纹和鳞甲,雕刻得十分细腻,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形容。
“这是……”我指着青铜棺问道。
七爷双手捧着珍宝:“姑娘,这是羽翅蛇神青铜棺,想要救你的奶奶,首先得打开这个棺材!”
而打开的关键,就是我的血!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第一反应就是很扯。
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过七爷,更没见过他手中的羽翅蛇神青铜棺,他凭什么说我的血能打开这玩意?
这其中恐怕有诈!
我警觉地盯着他,浑身上下包括毛孔都透着排斥。
“抱歉,我做不到。”我起身就要告辞,一扭头,发现来时的那扇门竟然消失了。
原本是门的位置,变成了一堵红砖墙,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传来,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条蛇顺墙而入,将我围困在中央,威胁地吐着信子。
蛇……好多蛇……
我头皮唰的一下麻透,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我仓皇惊恐地瞪向七爷:“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七爷向前探出了青铜棺,浑浊的小眼睛,正阴恻恻地盯着我。
“乔小姐,请吧……”
话音刚落,身边滑滑腻腻的蛇群便露出獠牙,仿佛在催促着我赶紧动手。
情急之下,我喊出了狐仙的名字:“胡玉卿……救我……”
胸口的青狐纹身突突跳了两下,还来不及发生反应,七爷便神色骤变,抓起我的手指强行摁在了青铜棺上。
短暂的刺痛令我浑身一激灵,就像被两颗毒牙咬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指尖的血浸湿棺盖上的美男蛇,然而下一秒,血液竟莫名地不见了,好像从没出现过。
咔咔!
几声机械的脆响,在小院里异常刺耳。
我感觉这棺材好像打开了一条细缝,棺材里钻出一道浅淡青影,利箭般刺入我的眉心。
我眼前瞬间就模糊了,两眉中央抽搐得厉害。
我闷哼一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转头就撞上一个冰冷结实的硬物。
彻骨的寒凉倾轧而下,一个身穿蟒纹紫袍、指盘蛇纹翡翠扳指的高大男人,将我抵在了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