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
我抓起桌上的梳妆镜,当看到我那张脸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光洁粉嫩的脸上,长满了十几个红色的大脓疮,就像中了什么毒,整张脸只能用毁容来形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见我惊得合不拢嘴,蛟龙轻叹一声,下巴努了努我枕边的锦盒,提示我跟血玉蟾蜍有关。
我瞬间就明白,是蟾蜍的毒性开始发作了!
应该是刚才痋引发作,导致我身体里的蟾蜍之毒爆发出来,显现在了脸上。
可此刻,我压根就顾不上我的脸庞,只一心想着胡玉卿,生怕他会像上次那般,直接打回原形,差点就醒不过来。
见我对自己毫不上心,蛟龙伸出手在我脖子上点了一下。
那微微起茧的指腹,粗糙地刮过我的肌肤,示意我脖子上藏着玄机。
我这才注意到,我脖子上浮现了一圈很浅的红痕,侧面落下一颗泛着水光的紫色燎泡。
蛟龙再次挥墨写字。
【毒疮连成一圈,你就会毒发身亡】
他告诉我,毒疮一旦发作,每隔七天我身上就会有一个部位生出大片的燎泡。
而我脖子上的红痕,相对应的也会出现一颗紫色的毒疮。
当七七四十九天,紫色毒疮连成一圈,就是我浑身溃烂、毒发身亡之时。
望着一行行文字出现和消失,我的心跌至了谷底……
七七四十九天,毒发溃烂而亡……
这件事蛟龙知道,柳玄冥也知道,所以……胡玉卿一定也知道!
可他却每天让我滴血喂养血玉蟾蜍,难道,真像柳玄冥所说,胡玉卿根本不顾我的死活,只是想利用血玉蟾蜍,唤醒我身体里的邪物?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理智告诉我,胡玉卿不是这样的人,可望着我满脸毒疮,还是忍不住会产生怀疑和动摇。
这时,蛟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之色,他手腕流转,几个墨青的大字便朝我飘来。
【知道真相,你确定还要救他吗?】
我垂着眼帘,目光一点一点扫过胡玉卿那苍白无力的脸庞。
几乎没怎么犹豫,我坚定地开口道:“当然!”
我不仅要救他,我还要他醒来,亲口告诉我,为什么明知血玉蟾蜍会毒死我,却还要这么做。
蛟龙再次叹息,用一种没救了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他拿起我床头的血玉蟾蜍,将盒盖打开,放置在了窗户边上。
我立刻就了解到了他的意图。
蛟龙在利用血玉蟾蜍替胡玉卿招恶鬼吸食!
我一拍脑门:刚才我怎么没想到?
害我还着急了这么久……
按理说,血玉蟾蜍打开没一会儿,就会有恶鬼被它若吸引,主动朝我们靠近。
但今天很奇怪,我们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有任何一个鬼魂上钩。
我纳闷地走到窗边,正怀疑是血玉蟾蜍出了问题,就看到几缕黑色的丝线裹挟着几团黑影一闪而过。
我明白了,是这些黑丝在搞鬼!
它们阻止了鬼魂的靠近!
“可恶……”我紧紧攥着窗框。
之前我只知道,这黑丝可以对付蛇群,没想到还能驭鬼、驱鬼。
看来,今天对方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不仅用哨声催醒痋引,还阻止我们寻找恶鬼给胡玉卿疗伤。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他们应该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果不其然,太阳刚刚落山,我面前的墙壁上,便印出了一张漆黑的鬼脸。
与6楼的鬼脸一模一样,这张脸同样狰狞恐怖,两只眼珠子就是两个无底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见到她,我一点也不意外。
就算她不来找我,操控她的黑丝,也会逼着她出现在我眼前。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张鬼脸逐渐变得立体,活灵活现地闪现至我眼前,甚至还呼呼朝我哈着臭气,我眉头难受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等她动手,我开门见山地道:“你来找我,不止是让我替你报仇申冤那么简单吧?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何芳菲的鬼魂顿时愣在原地,随后表情扭曲成一团,嘴里竟发出了一个沙哑的男人嗓音:“我看中的女人……果然不算太笨……”
这声音又低又沉闷,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除了纸新郎还能是谁?
我顿时就磨了磨后槽牙:“果然是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他愉悦地轻笑一声,低低的笑声淳厚如弦:“欠我的债还未还完,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气得抄起桌上的瓶子砸过去,却直直穿过他的脸,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浅坑。
“愤怒?”他面部抽搐地笑了起来:“游戏才刚刚开始,这就受不住了?”
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忍耐力,那种被纸新郎反复折磨的痛苦,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我失控地朝他吼道:“你到底想干嘛?我没有心情跟你玩什么狗屁游戏!”
说完,我担心地越过他看向胡玉卿。
纸新郎见到我的目光,顿时黑气盛放,气急败坏朝我冲来:“想救他……呵!做梦……”
“只要有我在,方圆百里的鬼魂,你一个都招不到。”
“而痋术却源源不断地消耗着他,直至将他彻底吞噬……他,撑不了多久了……”
“你……”我气得咬牙切齿,此刻也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逼迫我的死局!
越是身处绝境,我越发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纸新郎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选择这么费力的方式,先用痋术对付胡玉卿,再用黑丝阻拦恶鬼上门,最后……借助何芳菲的鬼魂,才能与我对话。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他被什么东西给牵制住了,无法直接现身。
我身边有他忌惮的东西,让他不敢现身!
想通后,我就像握住了某种获胜的砝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是吗?既然你胜券在握,那还跟我费什么话,趁着胡玉卿昏迷,直接过来杀了我啊!”
我露出我那长着毒疮的脖子:“老娘洗干净脖子等你……”
我不断地激怒着他,一副胡玉卿死,我也不想独活的姿态,挑衅他过来亲自动手,气得他满脸发颤。
但很快,他便眼波一转轻笑出声:“激将法……”
纸新郎邪气森森的眯着眼:“收起你那拙劣的小心思……今晚子时,双花湖畔,若你没有出现,我不介意再次唤醒痋引……”
再次唤醒痋引?
我顿时屏住呼吸,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我不敢想象一天之内经历两次痋术,会是什么模样。
胡玉卿已经昏迷,根本无法再次承受痋引之痛。
而我就更不用说了。
没有胡玉卿的守护,我很可能直接活活痛死。
就算侥幸留下一条性命,纸新郎也不会让我好过。
“卑鄙……”我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伸手就要撕掉这张鬼脸。
纸新郎却愉悦地浅笑了几声:“打是亲骂是爱,你骂得越凶,我就越是欢喜……”
这肉麻兮兮的话,差点没把我给恶心吐了。
不等我继续开口,纸新郎便语气暧昧地说道:“小丫头,今晚,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