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废话吗?
说了多少次,怎么,他之前都是失聪了?现在才明白?
柳玄冥悲痛欲绝地瘫坐在椅子上,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还未滚落至下巴,他便突然神经质地笑出了声。
“就算不是又如何?你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与你培养感情……”
他的手朝我探来,竟然就这样粗暴地贴在我的肚子上!
一种皮开肉绽的痛苦,撕裂而火辣地疼着,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寒冰强行挤开我的五脏六腑,在我的身体里探寻着什么。
当他想触碰我丹田的位置时,我的小腹不安地抽动起来,排斥着这股力量,强行将他震了出去。
柳玄冥忽的收回手,掌心莫名地红了一大片,就像被烙铁给烫过。
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投来了欣喜若狂的目光,眼里的贪婪让我心里发毛。
“你在干什么?”我双手捂着肚子,害怕地向后蠕动。
“没什么……我只是想检查一下……我的心肝宝贝是否还安好……”柳玄冥暗笑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小腹。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心肝宝贝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前世,应该是我肚子里的邪物!
原来他看中的,是这个邪物!!!
想到这儿,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楚,莫名地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这不是我的感觉,应该是那封存的记忆里,流出的悲伤情绪。
我之前就听人说过,孟婆汤或许会让人忘了前世的人生轨迹,却忘不掉刻在记忆里的感觉。
比如,有些人明明没有去过江南水乡,见到小桥流水,河上漂过乌篷船,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能嗅到那空气中的潮湿味。
又比如两个从没见过的人,相遇的第一眼就莫名的熟悉,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我是相信记忆感觉的,就像我现在,看到柳玄冥那张虚情假意的脸,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就好像……我曾经被他狠狠地伤害过。
我不知道他想要对这邪物做什么,总之肯定不是啥好事。
见我发愣,柳玄冥又温柔地将我扶起,大手按着我的后腰,有些嗔怪又有些宠溺地说道:“吾妻,地上凉……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被他这副变态的模样吓得噤声,这不是他把我丢地上的吗?
现在这又是唱的哪出?
柳玄冥手腕一拽,我便失衡地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双手捂着我的小腹,手掌轻柔得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柔声地低哄着:“谁说我不爱你……我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疼爱你、珍惜你……”
“既然你舍不得杀他,那为夫便都依你,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们拜堂成亲后,我可以放他一马……”
“可是……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挖掉你身上的青狐纹身,毕竟……为夫的眼里……容不得这么大的沙子!”
说罢,他在我手心里放上了一个小瓷瓶,告诉我只要将瓶中的药水倒在纹身上,就可立刻洗去那道痕迹。
他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却非要逼我亲自抹掉胡玉卿的痕迹,果然是杀人诛心!
柳玄冥替我打开了瓶盖,殷切地眯着眼,等待着我表露衷心。
眼看着瓶口离我越来越近,我心如擂鼓,眼尾不自觉地瞥向床上的胡玉卿。
见他还在躺着,他是疯了吗?
还是他想借助柳玄冥的手,彻底与我划清界限?
我的心乱得一塌糊涂,焦急得浑身直冒冷汗,就在那瓶子逐渐倾斜时,我手背上的朱砂痣忽的光芒盛放,一道身穿青衣,瘦削却灵活的身影,冲向了面前的柳玄冥,我还没看清,柳玄冥的脑袋便应声而落。
那滚圆的脑袋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好几圈,看到面前的江临渊,他似乎认了出来,逼仄的蛇瞳豁然撑到最大。
“你居然是……青龙……”
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跟在我身边,被他吊打的小蛟龙,竟然是一条大青龙。
江临渊擦拭着剑上的血,斜睨了他一眼:“相柳,也不过如此!”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柳玄冥,不等江临渊收起长剑,面前这副断头的尸体,再次长出了一颗新的头颅。
“青龙又如何,你手里的剑,是杀不死我的!”
柳玄冥嚣张地狞笑着,笑意还不及眼底,床上便传来了一声慵懒酥媚的哈欠声,他手里把玩着那枚雪白的天狐令:“那本君呢?”
听到胡玉卿的声音,柳玄冥就跟见了鬼,神色猛然一敛,顿时就显得焦躁不安起来。
“你、你不是……”
胡玉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闪身站在我的身侧,只手搂住我的腰,故意在我的脸颊吻了一口:“这次多亏了我家小月,不然……我们上哪儿去请相柳大人真身降临。”
柳玄冥满是恨意地瞪向我:“原来是你……你敢阴我……”
我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心里却暗骂着胡玉卿是真的狗!
为了让柳玄冥恨我入骨,他无所不用其极。
我百口莫辩,就算我说这件事跟我没多大关系,柳玄冥也不会相信。
不给我澄清的机会,胡玉卿手执令牌,对着天花板上猛然印去,一道光符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大网,朝柳玄冥压了下来。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像铜铃,举起手中的蛇形墨剑想要阻挡,却根本抵不住这道大网,想跑却早已被笼罩在了大网之下。
此刻的柳玄冥,早已没了那份王者之姿贵胄之气,他狼狈不堪地抵抗着,被天狐令压弯了腰,头顶对准了我们几人。
“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直接杀了我!”
胡玉卿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道咬牙切齿却又很逗比的嗓音:“杀了你,我活了快千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这种要求的,行啊……小爷我刚好磨了一把刀,正好在你身上练练手。”
胡若尘浑身挂彩,脸肿得像个猪头,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内,低垂的手里提溜着一把泛着金光的大刀,足足有半米多长。
看到这把大刀,柳玄冥顿时脸色忽变,肉眼可见地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