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荣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床帐。他警觉地掀开被子,检查了身上的衣物,确保腰带系的很紧,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是在喝酒,突然被个酒壶砸中出了血。
苻荣的脑海里闪过一张俊脸。
“嘶——”他有点头疼,记忆拼接出一个离谱的事实。
他竟然答应一个素未相识的人,赠送他一个宅子?
苻荣抽了抽嘴角,皱着眉头想着,那个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小子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得知自己最近的烦心事?
他发现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找不见了,他发疯了一般寻找,差点要平阳王府给掀了,一无所获。
苻荣沉了口气,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额头。他意外的发现,被人缠上了纱布。
额头微肿,不过看这大小,应当抹过药膏了。苻荣轻抚过纱布,眼神变得柔和了不少。
没一会儿苻荣回过神来,他可不是吃素的。全上京最跋扈嚣张的二代,他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竟敢打伤他?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族谱的人。他肯定不会放过他。
叶府。
叶承宥昏迷了一天,叶夫人哭得撕心裂肺,眼珠像剥了壳的龙眼一样,都要掉出来了。
叶震一早就被叫去宫里,他临走前正好碰见冰儿,紧锁的眉头缓和了点:“冰儿,你去看一下小姐,她要是有事情便让白御医也帮她诊断一下。”
冰儿受宠若惊般的连连点头,她注视着叶震离开。
叶夫人昨日为叶承宥熬了夜,现下已经回房休息了,冰儿趁这会儿有空便准备去一趟素雪楼。
刚进素雪楼,叶倾冉和檀儿打闹的声音就钻进冰儿的耳朵。
“小姐!小姐!您再挠檀儿痒痒休怪檀儿不客气!”
“你个小丫头,竟敢威胁我?看我不罚你。”
冰儿皱了皱眉,她小有姿容,美目带着一丝怒气。她加快步伐,推开叶倾冉的房门,一入内,里头的炭火烧的旺盛,让她眉间的雪花融化成雪水。
檀儿一见她,慌忙收起笑,规规矩矩地站好。
冰儿得意地抬起了头,她惯喜欢底下人对她恭敬有加的态度。
叶倾冉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冰儿,懒洋洋地问:“怎么了?有劳姐姐大驾。”
冰儿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低下头:“回小姐,是将军,他让我来看看小姐身子好些了没。冰儿见小姐这般活泼,和丫鬟有说有笑,嬉闹玩耍,看样子身体是好了。”
叶倾冉盯着冰儿加了厚底的鞋,又看着她有些拘谨的模样,便吩咐她下去。
冰儿闻言不动,抬头直视叶倾冉的脸。
同为女子,也依旧会被叶倾冉的绝色倾城之貌惊艳住。
冰儿嗫嚅道:“小姐,你可知大少爷出事了?已经昏迷了一夜。”
叶倾冉脸色一变,不可置信:“何时的事?”
冰儿答:“昨日午时前。”
昨日,叶倾冉出去了。檀儿这傻丫头竟然也没告诉她。
“昨日,我卧床不起,没有得知哥哥的事。冰儿姐姐,你可说与我听?”
冰儿的神色稍缓,她将叶承宥受的伤势告诉了叶倾冉。
叶倾冉眯起眼,狭长的杏眼像一朵凤尾蝶,忽闪忽闪的。她沉思了一会儿:“那御医怎么说?”
“白御医只是开了方子,让下人们熬好药喂上几日,他说如此大少爷便会醒来。”
“我去看看。”叶倾冉起身,面上浮现忧色。
檀儿见状立马去里屋取了一件毛绒厚外套,她提起叶倾冉的手臂,将外套套了上去。
冰儿的唇角动了动,也没出口阻止。
“念公子?”檀儿的声音又惊又喜。
叶倾冉正跟随着冰儿往叶承宥那里去,突然听到身后的檀儿高呼着。
她身体一怔,心头又一颤,她放慢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檀儿为她撑着伞,细雪似飘絮纷飞落到叶倾冉的肩头。
那道温润细腻的声音叫着她:“小冉。”
檀儿面露焦色,戳了戳叶倾冉的手肘,她回头看到念来生伫立在飘雪中,天姿绝色,不免心疼起来。
“小姐,念公子等你回话呢。”檀儿朝后头又看了一眼。
叶倾冉缓缓侧过身,她的黑发如绸,映在洁白的雪色之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她的长睫轻颤,不经意间被碎雪沾染上,凉意湿润了她的眼。
念来生见她回眸,莞尔一笑。
叶倾冉晃了晃神,他真的好像玉质清透的白梅。身着月白色的枝桠暗纹提花刺绣锦袍,光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世间最美好的璞玉。
“小念,你来了。”她轻轻唤了一声。
念来生踏着雪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脸上温润的笑意直达眼底:“身子可好些了?怎么还往外跑?”
叶倾冉点头,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前几日的赏雪宴……我放了你鸽子。”
念来生给她的回信中,提到了褚太师邀约的赏雪宴,他一定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和她一起参与吧。可她一病就是几日倒头不起。
念来生不甚在意,他笑着说:“无妨的,我本来也不想去。”
叶倾冉明眸善睐,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没去?”
念来生平和地点了点头,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念来生撑着伞,右手已经被冻的通红,他的指骨修长,原本白皙晶莹的皮肤开出朵朵血梅花。
叶倾冉失神地看着他的骨节,想象着和他牵手时的温度,不自觉地红了脸。
“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烧了?”念来生伸出另一只手,探到了她的额间。
“咳咳咳!”檀儿装作咳嗽,打断了他们。
念来生这才越过叶倾冉,看到前面的冰儿。
冰儿正紧锁着眉毛,面色不善。
叶倾冉推了檀儿一把,冲她使了个眼色。檀儿心领神会,将伞留给了叶倾冉,她急忙跑到冰儿伞下。
“冰儿姐姐,我们一起吧。小姐走路太慢了,咱们也慢慢来。”
念来生不禁笑出声,他的笑意只停留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地问:“叶承宥呢?我昨日见了赫连赦才得知他受了伤,伤的不轻吧。”
叶倾冉的双眼也染了些许忧色:“正要去看看。昏迷了一夜,也不知是谁下手那么狠。”
念来生欲言又止,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眉眼间浮现出惨淡的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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