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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轻薄
    “把东西还我。”叶倾冉定定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赫连赦偏过头,没有听。他把秘戏图收进袖口,抬手推搡开叶倾冉搭在肩上的手腕,眉头皱得很紧。

    手被他打掉,叶倾冉垂下头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不可置信地抽笑道:“我叫你还来没听见?”

    酒劲上头,她的脑袋开始混乱,面前的人不听话令叶倾冉心生不快,她动作迟缓地勾起赫连赦的腰带,半个身子攀上他结实的胸膛,半眯起双眼,迷离地看着他,盯了好一会儿,她散漫地笑了。

    “你是不是要私藏回去偷偷看?”

    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赫连赦平静地睨她一眼,挺起身准备站起,却不料衣袖被人拽死,他带着几分薄怒,狭长的眼皮微抬,全身发散出冰冷气息,声音里带着恼火:“闹够了没有?”

    他低头,正巧对上那张惊为天人的明艳容颜。女子双颊可疑的红晕像是夕阳落下时缤纷的火烧云,眼睛水汪汪地注视着自己,渥丹似的红唇正勾起一抹坏笑。

    赫连赦准备拍掉她不安分的手。叶倾冉不让,两人拉扯在一起。他稍稍用力推开她,没成想叶倾冉就跟缠人的妖精似的又贴上来。

    “叶倾冉。”赫连赦目光沉沉,眉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他的丹凤眼即使发怒也好看的不像话。

    叶倾冉单挑眉,突然轻笑起来,嘴角上扬,压下声音语气暧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一个人学什么——我们一起学。”

    她眼疾手快地要伸手摸进赫连赦左侧袖口,却被冷冷打断,她的手心偏了一下,覆上一处手感柔软的地方。

    叶倾冉疑惑不解,为何赫连赦的脸黑的像锅底似的。而且,这里怎么这么软?她歪起头再抓了两下,遽然被一股力道牵扯,身子一把被人从侧边甩开。

    “砰——”

    叶倾冉趴倒在地上,头朝着地面,伏在两只手腕上,一动不动。

    赫连赦面色慌张地抚平袖口以及长袍前面的褶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微喘,好不容易平复下起伏的胸口,站起身直冲冲就要走。

    脚跟被人拖住。

    他眉眼凌厉,墨发垂落在后背,衬得白皙的皮肤像是一块璞玉,清隽的容颜英气十足,此时隐约看得出愤怒。

    “你不要太过分。”赫连赦回眸,清冽的声音带上一丝逞强,他还未看清自己眼角边的碎发,叶倾冉的身影一跃而起。

    她身形高挑,眼睛里的醉意更明显了,一脸笑吟吟地瞅着赫连赦看,指尖轻轻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冰凉的温度令他身形一顿。

    叶倾冉一脸无害,却在下一刻握起赫连赦的左手,从袖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秘戏图,她满意地笑了起来,再一个旋身,将赫连赦高大的身躯来了个过肩摔。

    沉重的**撞击声传来,赫连赦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被叶倾冉压在身下,上面的人正打开那本秘戏图,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这个动作为什么这么奇怪?你看。”叶倾冉将书翻过来,画上的两个人上下交叠。

    正如此刻的他们一样。

    赫连赦瞳孔怔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身上的人伏下身与他靠的更近了。他仿佛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带着点甜腻,像花蜜一样。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忍无可忍,压着嗓子问她。

    叶倾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撑在赫连赦肩头,露出一个开怀的笑:“知道知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

    赫连赦神情变了变,眼神柔和了不少,他吞了吞唾沫,喉结滚动,薄唇轻抿,乌亮的眸子闪烁成夜空里的繁星。

    叶倾冉难受得脑袋快要冒烟,每翻一页画上的内容都令她血脉偾张。她分不清是喝醉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一见赫连赦我见犹怜的模样,脸上又烫了几分。

    他的轮廓分明,下颌线条利落精致,五官深邃,鼻子高挺,双目含情,剑眉入鬓。

    “赫连赦,你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叶倾冉居高临下地看他,凝视他的脸,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他的皮肤,她似乎带了点欣喜,“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就连头发丝都这么好看。”

    她的手指缠绕了几圈他的发,动作悠然自得且收放自如。

    被夸赞之人微扬起下巴,唇角微动,声音竟变得嘶哑:“看够了没有?起开。”

    叶倾冉的指尖触及他嗫嚅的唇畔,捻揉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嘴巴也好看……”

    她杏眼眨了一下,低笑道:“好像我也不吃亏。”

    手上轻佻的动作停下,甜腻气息扑面而来,钻进赫连赦的鼻尖。待他看清她的脸,双眼紧紧闭着,小巧挺立的鼻子蹭在他的鼻尖,殷红湿润的唇柔软的不像话,正吻着他不放。

    房间里升起暧昧的温度,赫连赦一双漆黑的凤眼好像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动容。

    再坚硬的冰也融化了。“赫连赦……”叶倾冉缓缓睁眼,眼里雾气氤氲,她像只猫一样慵懒地靠在他肩头,“我要回去的……你找别人吧。”

    “你不和我一起看,我回去和尧看。他指定没见过,也乐意和我一起学。”

    叶倾冉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终于一动不动地趴在赫连赦坚实的胸膛前,右手死死抓住秘戏图不放。

    她眉心紧蹙的额头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平,察觉到别人的触碰时缩了缩脖子,口中念念有词:“我回去,不会再来了,讨厌。”

    赫连赦淡淡开口问:“何时回去?”

    “快了……马上……”睡梦中怎么也有人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啊,“别吵,我要休息会儿。”

    赫连赦面色微沉,深潭之下起了涟漪。

    暮色降临,玲儿总算等到赫连攸出来。她一脸欢喜,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公主面容憔悴不堪,完全不像中午那样。

    “公主?您出什么事了?”玲儿担忧地问,双手要去搀她。

    赫连攸立刻大喊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滚!”她的小鹿眼失去神采,红血丝布满眼眶,像是哭干了一样。

    赫连攸摇头又是哭又是笑,突然记起有人告诉她都是一场梦,她又安定下来,板起脸瞪了一眼玲儿:“回宫!再盯着本公主看把你眼睛挖下来。”

    白隼往房间里送了吃食,一眼瞧见榻上的人怀里抱着熟睡的叶倾冉。他放下食盒,不解地问:“主子,四公主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样放她回去会不会惹出事端?”

    赫连赦头也没抬,他的衣领被人抓得变形,胸前是她死拽不放的秘戏图。

    白隼想不注意都难。

    他眼神不自然地在叶倾冉和主子之间来回切换,端正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主子和叶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了一个下午,叶小姐看样子是醉了,手里还捧着一本黄书……

    他默默低下头,不敢多想。

    赫连赦冷冷看了他一眼:“还不出去?有事?”

    白隼回道:“主子该回宫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金国使臣的人近几日在上京转悠,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北狄的使臣也是,都在蕃坊住下了。”

    赫连赦漫不经心道:“无妨,继续盯着。科举那条线还在查吗?”

    白隼应道:“在查,有了一个人证。不过今年主持春闱的不是礼部……”

    赫连赦扬起下巴,双眉微蹙,沉吟片刻,缓缓抬起眼皮道:“拔出萝卜带出泥。今年是光禄大夫暂替礼部主持春闱,与他没多大干系。接着搜罗往年的证据吧,只要动了手脚一定就会有痕迹。”

    白隼点点头,正欲退下,迟疑地瞟了一眼熟睡的人。

    这一幕正好被赫连赦瞧见,他不自觉地皱眉,语气淡淡的:“做什么?”

    白隼问:“凌云关派了人回来。”

    “进宫了吗?”赫连赦正色道,眼皮微微压下一点,“苻总官兵似乎想和左国公割裂开。”

    白隼如实相告:“不曾进宫。今日午时以后有密探来报,凌云关的人去了平阳王府。”他犹豫片刻,“叶小姐那时恰好在平阳王府。”

    “平阳王府?苻存无视朝廷,无视左国公的密件,竟然还知道联系他弟弟。”赫连赦冷声道,“把人拷过来问问究竟是什么事。”

    白隼领命要退,却听见赫连赦开口。

    “苻荣近段时间来聚香楼做什么了?”

    白隼说:“苻公子每次来都是喝闷酒,也没别的事。”

    赫连赦淡淡抬眸,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白隼如梦惊醒,沉声道:“有次苻公子在楼上喝酒,叶小姐接近他……”

    “哦不是,叶小姐和他坐在一起,不知怎的苻公子被闹事的学子砸晕,叶小姐给他开了个房间。”

    “叶小姐那日是女扮男装。”

    烛火滋啦作响,灯芯一点点被燃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长秋殿内,祥雨抓起一把药材准备磨成粉,他摸黑坐在院里,一身白衣泛着淡淡的微光。

    突然院外响起细微的声音,他怔住,一向淡然的脸上显现出诧异,他脚边盘着一只小黑豹,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主子。”祥雨唤了一句。

    他的平静在视线扫到赫连赦怀里的人被打破。

    小黑豹没骨气地贴上去,屁颠屁颠地想蹭蹭赫连赦的腿,结果被忽略的很彻底。

    赫连赦没有多说直接进了屋。祥雨若有所思地看过去,黑暗里他的眼神里看不见任何情绪。

    “咋了?”蓝蛇睡眼惺忪,头昏昏沉沉的,听见响动从侧殿走了过来。

    他立在原地,瞪大双眼盯着地面看,确保没有那只大蟒蛇,他才一步步靠近。

    祥雨手里的动作没停,瞥了他一眼,声音清朗:“和好了。”

    蓝蛇差点没咬到舌头。

    “什么意思?主子大半夜才回来,他不会带着叶小姐回长秋殿了吧?”

    “极风那个小鬼头又要气死咯。”“进去了吗?下午我在宫外撞见了朱雀,那小子喝了点酒上脸,一个劲和我唠叨,说自己做了件好事功不可没。”

    祥雨沉声笑了一下,他低头抱起失宠的小黑豹,摸了摸它:“主子太冒险了。”

    蓝蛇收起表情,凝重地摇头:“随他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宫外来了消息说叶小姐在聚香楼,主子二话没说就去了。我真替他担忧,怕他又不还手,再被揍一顿。”

    “看来是没事了,这两天主子的脸拉的比汴河街都长。连这小黑球都被赶出来,怪可怜的。”

    祥雨把小黑豹放了回去,没好气地说:“它有名字。”

    蓝蛇噗嗤一下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差点忘了,就叫小黑土吧,那个——怪腻歪的。”

    祥雨也跟着浅笑,放开捣药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休息了,你要是睡不着帮我接着磨。”

    蓝蛇咬牙道:“我是被吵醒的。你等到主子,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便使唤起人来了是吧?”

    “我也要睡觉。”

    屋内隐隐约约听到外头的动静,尤其是蓝蛇口无遮拦的话。

    叶倾冉蜷成一团,熟悉的檀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身体也松弛下来。

    她在睡梦里不安稳,口中呢喃细语不断。高大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听清她所呼唤的名字后,身体僵直一动也不动。

    “叔容。”

    她的眉头一紧,胸口起伏剧烈,双眼虽紧闭,眼角却带着泪珠。

    梦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叶倾冉身体不断颤抖,她将整个人蜷缩起来,双臂交叉紧紧抱住自己。

    她又哭了。齿间溢出啜泣呜咽声,还在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赫连容。”

    赫连赦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有些烦躁,他自言自语般地问:“你又梦见我了?”

    叶倾冉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不断向赫连赦的方向挪动。

    赫连赦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眸色微动。直到他听见叶倾冉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苻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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