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阿满的眼神太过于炙热,楼下的萧衍沏了杯茶,淡淡抬眸。并没有人在,萧衍沉思片刻,放下茶盏,嘴角微微下压。
自从上回纵火案之后,厨房再也不能随意出入。阿满在厨房门外等人给她接水,余光扫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阿满当作没看见。青楼本就是烟花之地,是非腌臢的事情只多不少。她压根没想着要插手别人的事。
送水过来的伙计用不善的目光瞥了一眼阿满,却又不得不客客气气的。卡索给所有人打了招呼,谁也不许欺负这个丫头。
“多谢。”阿满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时眯起来,好像一对月牙。
伙计干巴巴地眨了眨眼,面露尴尬地别过头去,声音极不自然,“不客气,你可是抱上了大腿。”
阿满依然笑着,伸手接过茶壶,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整张脸阴沉下来。
她从不在意弱者。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总有些捧高踩低的小人,一面舔着脸想要巴结上面的人,一面又毫不留情地欺负比他们下等的人。
看来珊瑚说的没错,有时候女人可以用美貌当作武器。
阿满垂眸看了一眼茶壶,脑子里在想事情,完全没有看到迎面过来一个身影。二楼本就人多眼杂,她一个丫头总不能大步朝天,装作谨小慎微的样子总没错。
一路上各个房间内传出来欢畅的笑声,阿满低着头快步往回赶。
不料下一刻,耳边却响起一个声音。
“阿满?”
身体突然僵硬,阿满有些惶恐。是阿那图!
她很快掩饰身体的不自然,接着赶路。她不断祈祷着,身后的人不要跟过来。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阿满双手捧着茶壶有点发抖。
这是什么阴魂不散的家伙啊?
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出现一个宽阔的胸膛。阿满将头埋的更低了,她惊慌失措地道歉,“奴婢该死,可是冲撞了爷?”
身前的人只是挡在她面前,半天也没有说话。
阿满连连弯腰,语气柔弱道,“还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阿那图双眉紧皱,下颌角的线条如同刀锋般锋利。他的肤色偏深,鼻梁高挺,一张薄唇正抿成一条线。
他分明认出这个女人的背影,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没错。可这副唯唯诺诺甘于人下的讨好模样,怎么可能是她?
阿那图侧过身,他的个头很高,阿满只觉得他的身体移开以后眼前豁然开朗。
“多谢爷高抬贵手。”阿满福了个身子,紧紧抓住茶壶,趁着阿那图迟疑的那一瞬抬起脚就溜。
拐上三楼,阿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破烂青楼里竟然叫她遇见了两个认识的人。
萧衍怎么会来这?
事出反常必有妖。堂堂的萧大人竟会纡尊降贵跑沁香楼来,何以落魄潦倒至此?
不过,这也是北狄朝廷的事。阿满叹了口气,与她无关。
人要想安安稳稳的,就得改掉多管闲事这个毛病。
更何况,萧衍还是个不好惹的。
阿满提起裙摆正打算直接进门,手停留在半空。珊瑚的呻吟声适时响起。
她僵硬着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后退几步。
她也不是没听过这事,在沁香楼待着,有时是在房间里,有时候则是在楼道上,阿满早已见怪不怪了。只不过里面的人换成珊瑚,阿满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朱红色的帘帐挂在廊檐上,放眼望去,沁香楼满眼的红颜色。
红烛跃动影子,到处都充满了迷乱的气息。
阿满有些无聊,她坐在门外,此时突然想起一个人。她不记得自己上次有没有给司晏回信,不知道燕徵怎么样了,听说这个岁数的孩子长得快。
大楚……好遥远的距离。阿满背靠在柱子上枕着头,半眯起眼睛,回忆起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她好像有些忘记念来生的模样了。说起来,她这人也真是绝情。既然假死脱身,就真的打算与所有人断绝关系。
除了拿捏着燕徵的司晏,她没办法让燕徵一个人长大,不得不托付出去。
赫连赦则是顺藤摸瓜找到了她。
木门的隔音很差,阿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因在于珊瑚用一种缠绵悱恻的声音撒娇,她娇嗔着喘气,语气十分温柔,“给我嘛。”
男人的粗喘声越来越激烈,口里不断说着污言秽语。珊瑚笑了,又开口道,“您说要送我天底下最好的宝贝,就是这个吗?我才不稀罕呢。宝贝呢?我今天就要宝贝。”
阿满在门外听着,骨头都要酥掉了。
不知为何,她感到口很渴,身体开始发热。
手里捧着个茶壶,阿满想也没想,茶壶嘴对着嘴就灌下去两口凉水。
房间里的动静逐渐小了下去。阿满起身想要去别处走走。她隐约听见珊瑚又笑了。
二楼的走廊上果不其然出现了一幕伤风败俗的场面。阿满想要掉头就走,脚却踩到别人。她皱起眉顾不上多想,回过头看向那人。
这不是阿那图是谁?
阿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的异常却没逃过阿那图的眼睛。
“你怎么了?”阿那图问。
他的声音清冽又干脆,阿满意识到自己在想这种奇怪的念头时猛然一睁眼。
她的脸不知道有多红。
阿那图垂眸看着,视线在经过她红润的唇畔时停留了一会儿。
“阿满。”他叫了一声。
“嗯?”
此时,有一种虚浮的感觉包裹着阿满,她仿佛置身于云朵之中,头重脚轻。
她有点晕乎乎,完全注意不到阿那图双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她有些难受,朝着跟前的人挪动了一步。腿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阿满一个没留神,摔在阿那图怀里。
“你中药了。”男人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措。
阿满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喘着粗气问,“怎么可能?我没乱吃东西。”
嘴上这样说,可是浑身开始发烫,阿满只觉得自己有些累,她只想两眼一闭睡死过去。
“好难受……”她仰起脸,一双杏眼水光涟涟,布满血丝。
阿那图冷着一张脸,微眯起眼死死盯着她看。
阿满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又搂紧了一些,嗓音带着哭腔喊道,“阿那图,别不管我。”
被她叫了自己的名字,男人眉间的横纹消散不见,他冷漠的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
“阿满,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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