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王思栋领人驾着马车来到良品阁,从何言处接过药材。
价格全由何言定夺。
药材价值几何,取决于其效用和需求,他不愿让自己陷入贪婪的漩涡。也算为平民百姓做了些实事。
用餐时,免不了谈及何梁五日内奔赴幽境赴任之事...
陈幼熙与竹儿坚定地决定一同前往,对此并无异样之感。
芙儿的眼眸却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她撅起小嘴,呢喃道:“我舍不得幼熙姐姐、竹儿姐姐和您,少爷……”
竹儿闻言,温柔地牵住了芙儿的手。
何言微笑着说:“傻丫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们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守好店铺,将来相聚的日子多的是。”
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不确定。
他与何梁尚未完婚,这算不上真正的安家落户吧?
天知道未来他们会被命运带向何方。
……
次日。
宁远县衙的门前挂出了公告,宣告科举制度的变革。
这是县令的使命,传达来自高层的政令。
此事在宁远县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公告甫一挂出,瞬间吸引了众多书生围观,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风华正茂的青年。
尽管宁远的年轻人在书生行列中不算多,但多年以来,未获功名仍坚持备考的不在少数。
他们大半生埋首书卷,别无他技,也无法轻易放弃。
看着公告上提及的科举改革内容,有人默然,有人哀叹,更有捶胸顿足、悲泣不已者。
然而,无人感到欣喜。
因为不论这场改革是否使他们更容易高中,内心的不安却有增无减。
特别是那些原打算另辟蹊径,报考明经、明法等科目的人。
如今,这些科目已被划为“副科”。
而他们在主科——进士科,却毫无准备。选择偏门,本就是因为对进士科缺乏信心。
突如其来的改革,无疑加重了他们的疑虑。
庆幸的是,这里没有那些多年未中、年岁已高的老书生,否则恐怕真会有悲剧发生。
何言在良品铺子里无所事事,耐不住芙儿的恳求,陪她一同去见识一番热闹。
自从得知何言即将前往幽县后,芙儿对他更为依恋。
至于王晔嫣出嫁的事,按照当今习俗,女方不必宴请宾客,即使宴请,也仅限于家族亲眷,与他无关。
来到十字街头,公告牌周围已是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一片。
既有书生,也有凑热闹的百姓。
何言目光敏锐,从人群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刘华丰那一伙人。
他们可能昨日就已经知晓科举改革的消息,但具体的改动方案恐怕还不清楚。毕竟,这份政令掌控在何梁手中,若他不透露,连刘茂也无法得知。
“嘿!”
何言低声一笑。
正愁找不到这些家伙呢!
“少爷,您笑什么呢?”
芙儿靠在何言身边,侧头问道。
“没什么。”
何言回答,随后拉着芙儿步入人群。
芙儿吐了吐舌头,提议:“少爷,人好多啊,我们还是回去吧?”
何言摇了摇头,站在人群外围,“不急。”
好不容易碰到刘华丰这些人,怎能轻易离开?
他曾经说过,见到他们一次,就要教训一次。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啊!
芙儿当然不了解他的神秘计划,只是嫣然一笑:“那就这样吧!”
对于是否阅读告示,她并不在意。能多陪伴在何言身边,就已经令她心满意足了。
她暗自思忖,等何言少爷前往幽境之地,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常见面。每当想到这里,心中便泛起淡淡的忧郁。
过了一会儿,刘华丰一行人在人群中显现,那些显赫的人物引得四周之人纷纷避让。
刘华丰紧锁眉头,显然对突然变更的魔法试炼制度感到措手不及。
“何言。”
他身后,眼尖的曾学艺发现了何言的身影。
一声低沉的呼唤,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何言。
刘华丰凝视着何言的脸庞,神情复杂莫辨。他原本已打算不再与何言对立,强压住内心的不满,然而昨日刘茂从潭州归来,却带来了那个让他心情复杂的讯息。
父亲未能得到宁远魔法领主的职位,未来还需笼络宁远的贵族,排挤新任魔法领主,为难何言。
这件事棘手而复杂,他的内心同样纷乱。
还要继续与何言为敌吗?
他有些害怕。但是就这样放弃?
刘茂肯定不会同意,更何况,他实在无法忍受在何言面前受的屈辱。
“哼!”
来到何言面前,刘华丰轻轻哼了一声。最终,他决定从何言身旁走过。
现在何梁、何言尚未启程前往幽境,还不是制造阻碍的好时机。况且刘茂还说过,何梁、何言有郡主庇护,今后要施加阻碍,最好针对王家、许家。
“等一下!”
岂料,何言却叫住了他。
刘华丰转头,冷哼道:“何公子有何赐教?”
何言嘲讽一笑:“我记得我曾说过,你们若再出现在我眼前,一次见一次揍,没错吧?”
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哎哟喂!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
不是说你是后来的吗?
刘华丰眉头深锁:“何公子太过分了,明明是我们先到,你后到的。” “那又怎样?”
何言一脸鄙夷。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66!”
“来自曾学艺的敌意值+55!”
“来自李昭年的敌意值+77!”
“来自……”
仅此而已,刘华丰等人已面如土色。
自然而然,一波敌意值再次灌入何言的感知。
然而,刘华丰咬牙切齿,瞪了何言一眼,竟没有再言语,继续前行。
这让何言颇感意外。
这家伙,现在连口舌之争都不屑与他进行了?变得如此软弱?
“嗤!”
他扬起眉毛,再度嘲笑:“一群胆小鬼!”
他并非真的打算痛揍刘华丰一伙,但唇枪舌剑的乐趣,他倒是很享受。
还有什么敌意值比这更轻易获取呢?
“胆小鬼”,这两个字犹如尖刺,直刺入刘华丰等人的心头。
芙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何言,不明所以。李昭年等人回头,怒目相向。
天哪!...
真是狂妄至极!
岂料,何言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注视着众人,他又道:“怎么?不服?想试试拳脚?”
无人回应。
他们都被家中长辈告诫,此刻,非与何言正面冲突之时。
待何言离开宁远之地,再联手扫平何言的产业,连同王、许两家一并铲除。
只瞧见何言这般的耀武扬威,心中却暗暗为他积累着敌意。
何言乐不可支,口若悬河:“想打一架?嘿,一起上啊!少爷我一人单挑你们全队!”
能用言语解决的,绝不动手。
看着仇恨值如滔滔江水滚滚上升,他几乎忍不住笑意。
若是这般增长下去,挑起他们的斗志,倒也未尝不可!反正自己不吃亏。
“哼!我等皆是书生,不屑与你这莽夫计较。”
然而,刘华丰仅是冷哼一声,抛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带领众人匆匆离去。
何言望着他们的背影,笑容渐消。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些家伙都背着硬壳出门了吗?如此能忍耐。
难道刘华丰已知刘茂无法夺得县令之位,准备认输?
可李昭年一伙人怎还紧随其后?
他们尚未知情?只知道何梁将调任他处?
但若是这样,他们理应趾高气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