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界的大多数人，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所有人，他们讨厌狼人。
人们认为，狼人不算是真正的人类，所以人类社会不愿意接纳他们。
这是一个备受压迫和歧视的群体。
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群体。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其实你们很喜欢黑魔王大人不是吗？”
白雪茫茫的平原上，一个高个子，体型中等的落魄男人正在和德尤拉对峙，德尤拉并没有让小巴蒂一起过来劝说。
又或者说，这原本就是黑魔王考验德尤拉的任务，小巴蒂的作用并不是辅助，而是监视，是评定。
黑魔王的本意是这样，但很明显，小巴蒂又会错了意思。
不过德尤拉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参与。
“呵……”
男人笑了两声，“喜欢？你说的是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家伙吧。仗着自己能用自己狼人的身份多杀几个人就自顾自的认为黑魔王有多器重他，实际连一个黑魔标记都捞不到。小丫头，刚才那个男人说黑魔王会接纳我们，你告诉我，你信吗？”
男人脸上尽是嘲讽。
德尤拉看着他，目光平静，“我不信。”
“你看，连你都不信。”说着，男人顿了顿，眼神停留在德尤拉的脸上，“虽然你个子挺高，但还没成年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被黑魔王器重，被派过来说服我们，你的家族很有势力吧，出身高贵。”
德尤拉微微点头，“莱斯特兰奇。”
“神圣二十八家族啊，身份确实摆在那里，我倒是能预料到我们的结局。”
“要么臣服。”冰冷的声音被风雪带进男人的耳中，“要么死。”
“不是所有的狼人都嗜血。”男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们也是人，即使魔法部不待见狼人，但除去个别，大部分狼人还是不会扰乱秩序，我们遵从秩序，不是无条件归顺黑暗的魔物！”
“但你的大部分族人还是认为，跟在黑魔王身边起码会过的比现在更好一些，”德尤拉顿了顿，“即使是只有一些。既然去哪里都会被嫌弃，为什么不舍弃人性呢？”
“我们是人！”男人突然大喊道，他愤懑地瞪着德尤拉，“我们不是野兽！”
站在远处的小巴蒂也注意到了异变，他紧紧盯着德尤拉的身影。
“看来小主人并没有完全继承到主人的血脉，到底还是年纪小，可惜了……主人会很不满的。”
面对突然变得十分有攻击性的男人，德尤拉抬头望向了天上的半轮弯月，“即便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为狼。”
淡淡的声线莫名平复了男人的愤怒，他不解地看着德尤拉，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告诫人们，即使一个人表面伪装的再怎么温良，也总会在某一天撕下伪装变得残暴。但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德尤拉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在狼人的世界，即使他们再怎么表述自己的良善，友好，在旁人眼中，他们就是恶狼。但人们也忘了，在狼的视角下，人是那么的可恶与伪善。”
“你可以反抗，先生，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们的世界太过复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人想保留为人的本心，有人想回归野性。但其实这些人都错了。”
“错了？”男人不解地看着德尤拉。
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是不同的，她眼中的他们和旁人眼中的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你们的选择一个是继续遵从如今的社会秩序，一个则是反抗秩序。对于你们来说，遵从秩序依旧是继续从前那种苟延残喘的日子，而反抗秩序则是抛却人的那一部分，用野性和人的躯体去报复人类，最终的结局可能是被伏诛，也可能是杀掉几个人之后逃出生天。”
“你说得对。”男人苦笑一声，“那我们能怎么办呢？大家的想法各有不同，甚至有时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我们是狼人，我们不是人类。”
“有人向我提议过效命于邓布利多，但那又能怎么样？人们看待我们的眼神是不会变的，不是鄙夷就是悲悯。而黑魔王那边，完全就是没有任何权利的杀人机器，我们甚至连中立的权利都没有。”
“世界糟透了。”男人艰难地半蹲下身，将脸埋进手掌，“巫师世界真的是恶心透了。”
德尤拉低头看着不忿的男人，“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领袖。”
“你追求公平，渴望狼人们得到和巫师同等的权利，但很可惜，世界上从不存在真正的公平，甚至连公平这个词都是那么的模棱两可。世界本就不公。”
天空中的雪花静静飘下，半晌，男人抬起头，狼狈的脸上沾了些水渍。
是雪水还是泪水呢？
“可我还是不想让我的族人们变成没有人权的杀人机器……但我没有阻碍他们选择的权利。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但黑魔王既然能让你和那个男人就这么过来，想来你们也是有过人之处的。”“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或许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男人呐呐自语道，“孩子总是纯真的。我的族人们，让他们自己选吧，至于我自己……悉听尊便……”
“世界确实很糟糕。”德尤拉蹲下身撑着腮帮看着男人，“可是只要活下去，只要自由，总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风采。”
“你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
“很伟大的名字。”
“人活下去的方式是不同的，从今往后，芬里尔先生会代替你在黑魔王大人面前的位置。继续做你所谓的和平主义的领袖吧。”
“Mr Aleaner.”
世界是绝望的，但也并不是没有希望的。
期待不了别人，可以期待自己。
没到看看世界就死去真的很可惜。
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因为这毫无意义。
“人生的选择并不只有对和错两种，先生。你脚下的路也不是只有分岔路口，往哪里走都是路。深渊是神秘的，大海是敬畏的，平原是辽阔的，沼泽在被成为死亡之域的同时也是生命的繁荣之地。”
像您这样的人，轻易死去真的非常可惜。
“我能遇到您这样的人是我的荣幸。”
男人颤抖着唇瓣微微弯下身，“……谢谢。”
声音嘶哑，颤的不像话。
“万分感谢。”
感谢您为我的族人留下了一条生路，感谢您把遇到我这样的人称之为荣幸。
站在远处的小巴蒂只能看到德尤拉的背影，风声扰乱了他的听觉，他只看到那个狼人匍匐在德尤拉的脚下。
那一刻他知道，这次的任务圆满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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