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还有光么?
从南济当铺到南郑郡守衙门的短短30丈不到的路上,我的心一度沉入了万丈深渊。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老梁似笑非笑的脸,想起了大娘殷殷期盼的神情,想起了羲和歪着头冲我笑的一瞬。切,不能丢人啊,不然以后可怎么见他们!
我回头望着畏畏缩缩的老朝奉:“咋啦,咱这是去郡守衙门,又不是去郡丞府,老朝奉先生怎么瞻前顾后的呢?”
我索性扯开了喉咙,吆喝道:“西山军将士,为国效力,如今却被南郑南济当铺坑蒙拐骗,金刚佛器被以铁棍贱卖还不许赎当。今日,西山军十夫长,为西山军请命,上南郑郡守衙门击鼓鸣冤,还望南郑父老……代为传信给西山军。”
老朝奉脸都绿了,我所说虽然有点造势哗众的意思,但大体意思却是真真切切,还涉及佛家法器,那些信佛的百姓这还不得炸锅了。我干脆送佛到西,把重重包裹的金刚杵取出,立在大街之上
“各位父老,这是南济当铺鉴定的铁棍一根,有当票为据,黑铁一根,值30文!大家看看,佛家法器被如此羞辱,你们能忍么?“
“我去,这300两银子都买不到啊……“
“就是就是,佛家法器,岂是银两能衡量的,这南济,黑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连佛门弟子都敢欺辱。“
“夭寿啊,南济的老板,夭寿啊!“
我斜着眼看了一下老朝奉,他倒识趣,知道此时上来那是惹祸上身,远远地躲在槐树下,有这么便宜你的么?我大喝一声:
“诸位父老,谁是这为了赚钱对神佛不敬的人?就在那!南济的老朝奉!“,说话间,我手就指着槐树下的老朝奉!
好家伙,各种问候,就冲着老朝奉去了,平常里百姓一般是不敢的,但如今老朝奉那俩打手还在店里躺着呢,其它伙计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老朝奉就是孤身一人,那对大伙的问候,也只能甘之如饴了。他不是没想记住几个骂得最狠的以后来报复,可只要一抬头看到我冷冷的目光,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走到老朝奉跟前,低声道:“不日,南郑将撤郡,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吧。南郑、上雍的部属,都将并入我西山军。识趣的,老老实实配合,老子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个铁棍,是要扒了南郑郡守的皮,两军合并,位置终究是不够,尤其是主将,得撸下一批,朝奉您懂吧?“
“还有别的想法么?那个告状的鼓就在那了,不劳您相送,您请自便!“
老朝奉楞在了当场,这类大梁与巴蜀的密谋,显然还未传达到他这个层级,而我这个区区十夫长信誓旦旦,他似乎又不敢完全不信。就呆呆地看着我朝那面大鼓走去。
………………
南郑郡守府,一片歌舞升平,各色仆役穿梭其间,一众珍馐被一一地摆上宾主的桌上。那南郑郡守孙逸群坐在主位,左右两侧是蜀国公子刘琴和大梁正使童侍郎,再往下就是南郑郡丞林洛和礼部其它接引的官员。
刘琴公子似乎对眼前的美食,兴趣索然,甚至有些哈欠连连。
只见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儒生,匆匆来到郡守身侧,低声细语:
“孙将军,有人在郡衙击鼓告状。”
孙逸群似乎有些扫兴,“没见到这里正在接待蜀国贵宾么?有事午后再说!”
“孙将军,击鼓的……是西山军的人”
“西山军的跑我南郑来闹什么……罢了,就让林郡丞去看看吧,友军嘛,还是给点面子。”
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注意到,一位年轻人,此刻正附耳在蜀国公子刘琴那边,正在实时通传。蜀国也有小邓这般,顺风耳的人才啊。
“万万不可……对方状告的是南济当铺,那当铺老朝奉急得抓耳挠腮,不断给咱们的人使眼色呢,只怕是个难缠的主。”
“那就下午再……”
“孙郡守,可是有什么公务?可千万莫因为本公子,耽误了正事!”,刘琴公子的问候打断了孙逸群的话。
“公子,没啥大事,就是底下有小民告状罢了,不耽误事,下午再审也不碍事。”
“郡守大人,据刘琴所知,大梁是逢3例休,今日可不是月休之日啊。若为了刘琴,坏了大梁规矩,在下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此番来大梁,蜀帝再三叮嘱,大梁之所以位列东洲各国之首,就是因为法度严明,故我大蜀诰运帝叮嘱,让刘琴多多虚心学习。不如,这饭不吃也罢,刘琴倒是很想观摩梁官署审理案件,孙郡守可否给本公子这个荣幸?”
艹,不但孙逸群心里暗骂,如果我知道这丫头会提这个要求,我也要骂一句……说好的偷偷摸摸离队,悄悄回西山呢,我非要多此一举,这下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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