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同志们,现在正值秋收,大家都忙了一天,很多社员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过来开会了。
我也不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咱们长话短说,赶紧说完赶紧散会。
家里有参与炒制瓜子的,应该都知道,昨天瓜子已经卖给了红星农场。
一万零两百斤瓜子,一斤三毛,一共卖了三千零六十块钱。
这么多钱放在大队部也不安全,我和老支书商量以后,决定今天晚上就把钱给大家分了。”
“轰……”
社员们瞬间炸了锅,陈百旺拿着铁皮喇叭的喊声都被淹没了。
由不得他们不激动,大队长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令人惊喜了。
社员们的三大喜事,分钱,分粮,杀年猪。
“大队长,您说的是真的?今天晚上真的分钱吗?”
有胆大的社员,激动得问着。
“大晚上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希望瓜子厂是集体资产,每家每户都有份,一家能分三十块钱。”
为了压下社员们喧嚣的声音,陈百旺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嗓门。
“轰……”
更大的喧闹声,又重新将陈百旺的声音淹没。
“静一静,现在我说一下钱怎么分。”
陈百旺高喊一声,下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陈百旺的威望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说的内容,分钱和大家息息相关,没人会不在意。
“秋后分粮,年底分钱,咱们都是公平公正,按照工分分配。
卖瓜子的钱不能这么分,因为杨大夫提出种果树和向日葵的时候,明确的表达了原因,就是给到大家的福利,让大家的日子都更好过一些。
所以,这次卖瓜子的钱,咱们按照人头来分配。”
陈百旺宣布了大队干部商量后得出的结果。
分粮分钱,按照工分分配,是最公平的方案,家里劳动力少的,你也别嫉妒,因为人家确实比你付出的劳动力更多,这没什么好争辩的。
希望瓜子厂和希望果园,是生产队的集体资产,按人头分是最公平的。
“大队长,这样不公平,我们家青壮劳力多,饭量也大,如果跟老人孩子分得一样多,那我们不就吃亏了吗?”
陈百成首先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们家五个儿子,三个已经结婚了,再加上他们老两口,一家人十个劳力挣工分,生活条件在屯子里算是比较好的。
“就是,我们都是干农活的主力,如果跟几岁的小犊子分一样多的钱,我们不服。”
马上就有劳动力多的社员跟着起哄。
“不服你给我憋着,再吵吵一分钱也不分给你。”
陈百旺两眼一瞪,直接就把个别社员给镇压下去了。
“看把你们能的,有钱拿还这么多事,你们咋不上天啊!”
陈百旺对陈百成为首的几个社员很不满意,觉得他们挑战了自己的权威。
几人看到大队长真生气了,也都不敢再说话了。
在生产队里,大队长绝对是普通社员得罪不起的存在。
大队长掌管着劳动任务的分配,还有验工记工分的权利。
也就是说,你每天干什么活,干得活达不达标,记多少工分,都是大队长说了算。
如果你得罪了大队长,他能整得你在屯子里待不下去。
“大队长,你别生气,希望瓜子厂是我提出的,还是让我来说几句吧。”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杨白衣主动站了出来。
“行,杨大夫,别理陈百成他们,都是惯出来的臭毛病。”
陈百旺还以为陈百成他们惹得杨白衣不高兴了。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多劳多得,才是最公平的分配方法。
如果付出劳动多的人,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谁还愿意那么辛苦的上工呢。”
杨白衣对陈百旺笑了笑。
“还是杨大夫讲道理,咱们工分多的家庭就应该多分钱。”
陈百成几人对视一眼,尴尬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刚才陈百旺的训斥,他们表面服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哎!看来咱们又分不到什么了。”
家里小孩子多的社员们,听了杨白衣的话,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重新熄灭了。
“不过这种分配方法,只适合秋后分粮和年底分钱分肉的时候,而不适用于发放福利的时候。”
杨白衣话锋一转,把大家都搞懵了。
“杨大夫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些搞不明白啦?”
一群大老粗们,明显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去年我打算开展副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帮助和我一起下乡的知青,还有就是切实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
所谓的福利,就是要落实到每一个人,不管你是七老八十,还是牙牙学语,都能够享受到的,才叫做福利。
趁着今天是第一次分钱,咱们直接讲清楚,以后希望瓜子厂和希望果园的收益,都会平均分配。
家里劳力多的社员,你们也不要心理不平衡,希望瓜子厂没让你们白出过一次工,没让你们白流过一滴汗。
不管是清理碎石和杂草,还是开春后翻地,亦或者播种,浇水和收割,那一道工序让你们白干了?哪一次没给你们记工?
这些工分,年底自然会换算成钱,你们拿的还是比人家要多对不对?
所以你们家劳力多,工分多,和我要给你们发的福利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这一点都想不通,那我就要怀疑你们的智商了,或者说你们就是想多吃多占,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白衣的视线从社员们身上扫过,孩子多劳力少的社员,隐隐有些期待。
而刚才为自己争取利益的社员,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家里成年人多,挣得也多,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说话自然比人丁单薄的社员更有底气。
刚才陈百旺说的时候,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平时强势惯了,习惯了比别人多分钱粮。
“我给你们分肉,给你们建学校,帮你们发展副业,没有要求过你们有任何回报。
说句不好听的,我只是下乡插队的知青,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陈家屯人。
我做这些就是想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