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吓唬他们,明天你就等着收尸吧,”贺文钊离开赵庆的手,朝着工人和家属问道,“我的话都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回应声稀稀拉拉的,让人心里没底。
贺文钊就一个个地问,一定要他们一个个地回答。
“老贺,你这样会吓到人的。”赵庆忙过去打圆场,“大家伙儿都认真一点儿,你们贺厂还是头一回这么严厉的,这都是在关心你们的身体,知道吗?”
话是没错,但总有几个人不会放在心上,贺文钊也是怕那几个掉耳朵的,回头酿成大祸,他和赵庆都担不起。
“现在大家都记住了,那就回去睡觉吧,”贺文钊也不是非要把人留到天亮,“好了,都解散了。”
“等下,”姜小米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被传了开来,依然清脆响亮,“贺厂,赵厂,看看他们的指甲。”
“指甲?”
赵庆还在疑惑,贺文钊已经拿着手电筒一个个地照过去了。
“小米老师,为啥要看手指头,”赵庆不解,“难道还要看他们洗不洗手啊?”
“对啊,”姜小米开玩笑道,“明天早上检查下谁洗手了。”
“那有水缸啊,用水缸里的水洗手,可发现不了是不是开水龙头的。”
“小米,找到了,”贺文钊话音未落,拽着一个女人出来。
“你拉我干什么呀,不要拉我。”
姜小米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卖部的刘姐,怎么是她?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刘姐留一下,老赵你也别急着走,”贺文钊拉着刘姐的衣服,但是她一直在挣扎,使得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米……”
姜小米是女的,拉她一下扯她一下,都没有关系。
“刘姐,原来那叫声是你发出来的,我说呢,怎么跟真的一样,”姜小米一开始还想不到哪个女的呻吟声能这么逼真,原来是已婚的有过经验的刘姐。
“不知道你们要什么?”刘姐很气愤,“大晚上朝我睡觉,我已经很生气了,为什么要单独留我下来?”
“那要问你了,刘姐,”几人到了教师办公室,门一关,就是问正事儿的架势。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就合着欺负我吧?”
“欺负你都不敢,哪里还敢合着欺负?”姜小米抬起刘姐的手,问道,“指甲缝里有泥土,是怎么回事?”
刘姐慌得连忙缩回手,“什么怎么回事?我今天扒土了……”
“好了,你就不要撒谎了,”贺文钊道,“你开小卖部的,无缘无故扒什么土?而且,天黑了我还看到你卖东西,所以说说看吧,这手指头缝里的土是怎么回事?”
“老贺……”
贺文钊没理赵庆。
“小米老师,咋回事?”
姜小米小声和赵庆说道,“水井的围栏被扒开了,我只是猜测应该是我们厂里的人,至于是不是,看手指缝,因为这事儿刚发生不久,也许肇事者手都还没洗干净,果然就那么巧,找到了手指缝里有泥的人。”
“厉害,高明,好办法,”赵庆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水井是关乎每个员工的用水安全,如果被扒开了,我们就要彻查这件事情,而且还要报备总厂,就怕万一出事情。”
“我可没干过你说的这种事情,”刘姐矢口否认,“我们大家都知道水井的重要性。”
“那有必要让你喝一口水井里的水,”贺文钊拿去桌子上的一个水杯,拧开水龙头去接水,端回来送到刘姐嘴边,“喝。”
“我不喝,”刘姐抗拒地撇开头,“贺厂,你这样逼迫我,我要告诉总厂老总去。”
“那还是算了,你想去告诉郑妍吧,”贺文钊直接往她嘴里灌,但是刘姐紧紧闭上嘴巴。
“不喝就是有问题了。”赵庆说道,“报公安吧。”
刘姐直接坐不住,滑在了地上,慌乱摆手,“不要报公安。”
这个年代,进派出所就跟下油锅一样,谁也不愿意去。
刘姐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也恰恰是赵庆熟知她的心理,所以才这么说。
“老老实实说,”贺文钊拖过椅子,顺手拿起纸笔,“说清楚。”
“是……是总厂来的那个漂亮女同志让我把泻药放进水井里去的,她还让我……让我在你们门口发出……发出那种声音……”
“什么声音?”赵庆不太懂。
贺文钊一记厉眸扫过去,他便缩了缩脖子,知道这事儿不好问太详细。
“接着说,”贺文钊提醒刘姐。
刘姐便接着说道,“她说贺厂这人太高傲了,要给贺厂一点颜色看看……”
“她居然这么说?”赵庆急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好处,就是……就是让我去总厂开个小卖部。”
“窝,草,你这都信?”赵庆直接骂人了,“刘姐,我看你是个机灵的人,所以你来开小卖部,你居然……”
“赵厂,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鬼迷心窍,”刘姐开始掌自己耳光,“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留不留的,不是我们说了算,”贺文钊把写好的东西递给刘姐。
刘姐摇头,她是文盲,看不懂,“你念给我听。”
贺文钊又念了一遍,刘姐点了点头,“我盖个红印儿。”
手指头画押。
现在确认水井里有泻药,所以赵庆和贺文钊大晚上就去把整个水井的水都放掉。
干完差不多天亮了。
姜小米听到有动静,便起床,看到他头上还有雾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睡会儿,我回头来叫你,反正现在起来也没水喝,”贺文钊抹了把脸,望着灰蒙蒙的天叹了口气,“我让老曹去水井边接水做早饭了,孩子们今天先睡个懒觉,晚点吃饭。”
也就是说姜小米不用那么快起床。
“我八点钟要给我姐打电话,我想去你办公室吧,”姜小米哪里还躺得住,又想起昨晚那股小家子气的劲儿,忙给贺文钊道歉,“昨天差点坏事,我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昨晚都亏你死缠烂打,”贺文钊轻笑道,“你说你要不是拉着我问清楚那声儿是什么,我都没想到带你去水井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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