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没想过,当初三岁多抛弃她的父亲,带着小三潇洒离开家门的父亲,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让她听到名字。
她始终忘不掉,当年这个男人不顾一切拿走家里最有一笔积蓄,带上他那二十岁出头的小三远走高飞的样子。
她才三岁啊!
她不懂父亲为何要离家,她哭着紧紧搂着他的胳膊,让他不要丢下她。
然而,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嘲讽。
“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不能替我们时家传宗接代,我带着你做什么?”
是啊!
就因为她不是男孩子,就被离了婚的父母当皮球一样残忍踢来踢去!
现在,她好不容易长大了,他们却又阴魂不散的一个个来联系她了。
时小雨捏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可表情却逐渐平静。
她对着手机一字一句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时振生。”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可我们……”
“抱歉,我有点忙,先挂了。”
时小雨面无表情挂了电话,任凭对方再怎么打来,她都静音不想再接起来了。
“雨宝,你怎么了?”
顾淼看出来她脸色不对劲,赶紧凑过去,握住了时小雨的手。
手指很凉。
“雨宝,到底怎么了?时振生是?”
“别跟我提这个名字。”时小雨有种想吐的感觉,哪怕只是一个名字,都让她厌恶到死的感觉。
原生家庭的不幸福,就像是一场漫长潮湿的雨季,埋在心底腐烂又疼痛。
哪怕稍微一滴雨水,都会让整个世界更加阴郁难捱。
顾淼很聪明,马上意识到这个时振生可能是时小雨的那个渣爹。
顿时愤愤不平。
“混蛋……从小不要你,现在怎么有脸来找你?”
时小雨心脏闷疼,有种被堵上的感觉。
她想哭,却已经没有眼泪了。
三岁的时候,她的眼泪就为渣爹流干了,那时候她就认定他早就死了。
她只是冷冷说,“是派出所打来的,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反正都跟我没关系了……”
“派出所?”顾淼唇瓣张了张,“嘶,这人还真是够恶心的,犯了事才想起来亲闺女,雨宝,咱可一定不能接电话啊!”
“放心,我不会。”时小雨虽然眼睛有些发红,可态度却很明确,咬牙发誓,“就算他死,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顾淼吸了一口气。
伸手挽住时小雨的胳膊,“咱们姐妹今天还真是水逆,够倒霉的,中午我不去找姜宇了,晚上再约他,反正我也不着急。”
“走,反正徐姐给咱们放了几天假,咱们好久没一起去逛街了,去逛街吃好吃的,把这些烦心事情都吃下去。”
时小雨没有拒绝。
她现在心情也糟透了,确实需要出去放松放松。
人不能活在内耗里,总要跳出来才行。
“好,走,正好我拿了奖金,咱们买买买。”时小雨起身换了件衣服,闺蜜二人手拉手出了门。
与此同时,司夜云已经开车去了西城别墅。
每年他母亲的忌日,他都会去西城别墅住两晚上。
西城别墅,是他母亲生前一直住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家里一直有专人打理,还跟当年他母亲去世前一模一样。
司夜云先去了一趟西城公墓。
司家在公墓里拥有一个非常大的家族墓地,一直都有专人看守。
司夜云去祭拜的时候,发现墓碑前已经放了一大束鲜花。
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白玫瑰。
司夜云紧盯着地上的白玫瑰,蹙眉,“有人来过?”
陆然站在身后,盯着白玫瑰也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谁来过。”
往年,司母的忌日,只有司婉晴,司夜云来,有时候洛七七回国,也会带上洛七七一起过来。
除此之外,并没有外人会来。
“不是大姐……难道是七七?”司夜云皱眉猜测。
陆然,“要是七七小姐的话,她应该会提前说一声吧?更何况您都已经让她别来了,让她留下来陪老太太,应该不是她。”
司夜云,“那会是谁?”
陆然眼眸眨了眨,正要开口。
突然,一道佝偻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看上去病恹恹的,走几步路就咳嗽。
司夜云一看到老人,立刻回身去迎接,“江奶奶,您慢点。”
眼前的老人名叫江梅,是当年司夜云的母亲嫁入司家的时候,随身带过来的保姆,她从司夫人三岁开始,就一直跟在身边照顾,早就不算是保姆了,就跟家人一样。
当年司夫人去世以后,司老太太要她留在身边养老,可她不想留在司家,主动提出来要住在西城别墅,带着她自己的养子江兴给司夫人守墓。
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她跟她养子在打理司家的坟墓和老宅。
江梅一看到司夜云,就满脸高兴,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今早让江兴一早去乡下买了几只土鸡,还有乡下的土猪肉和各种新鲜蔬菜,等你祭拜完,我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江梅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司夜云紧握着她的手,“您别忙乎了,我们可以去农家院吃一顿。”
“那怎么能一样呢?”江梅笑了笑,瘦小的身体佝偻着,抬头看着司夜云高高大大的样子,满眼欣慰。
“你妈如果能活着,看到你长成这个样子,她一定非常高兴。”
说话间,她红了眼睛。
司夜云也鼻子一酸。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在天上一定能看到我。”
“是啊!”江梅抬手擦了擦眼睛,然后目光看向墓碑前的那一束白玫瑰,眼底露出三分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司夜云,“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江梅唇瓣动了动,紧紧捏着司夜云的手,“这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她犹犹豫豫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其实也不太懂,但是……如果我不说,又好像对不起你。”
司夜云听到这里,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大概能猜出来那束花是谁送的了。
果然。
他听到江梅说,“今天一早,白柔……那丫头就来墓地祭拜你母亲了,一个人跪在地上哭的可伤心了,我跟江兴劝了好久,她都不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