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宾客几乎都已散去,颜九生看着一众声望较高的长老,在颜泰的带领下,围在颜顺天身边,向城武递了个眼色,城武便挪到了颜顺天身边。
颜九生拿着酒杯走到众人面前,:“我敬几位长老叔伯!”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颜泰大笑两声,拍拍颜九生的肩膀,说:“少主,没想到当年您竟偷偷救下了老尊圣,现在想来,我们这些老人恐怕早该退下,当个实实在在的老人才是。”
颜九生笑眯眯,:“泰叔和几位长老,可都是我们墨皇的尊长,有你们在威慑力才会更强。”
颜顺天看着自己这个左右逢源的儿子,脸上的表情笑得有些怪异。可惜众长老都心情大好,并没有谁去仔细观察过他。
城武送走了留到最后的颜泰,这才算是宾客真正散尽。
颜顺天的轮椅停在这厅中最尊贵的尊圣位置左侧四五米处,一双眼睛闭着,似在养神。刚刚还热闹喧哗的厅,就短短一会儿时间,便安安静静。
颜九生大袖一挥,几扇门同时关上。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真龙椅前,身体慢慢下坐,在他即将碰到座位时,一条金龙窜椅而出,一头顶在他正要下坐的臀部,惯性使得他往前走了两步,才稳住。
转头看着那把椅子愤恨不已,除了老头和身边最信得过的人,整个墨皇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可却偏偏一把椅子,竟然能分辨真与假。
气愤的他,回身一掌打在椅子上,却见那椅子纹丝不动,刚才现身的金龙,就像是他自己的幻觉一般,没了踪影。
颜顺天:“真龙椅,是我墨皇七任开皇尊圣的真龙之气所化,若非身份血统吻合,是不可能得到它认可的。你还是放弃吧!”
颜九生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颜顺天面前,:“你告诉我怎么放弃,为什么要放弃。同是你的儿子,凭什么他在肚子里,就比我尊贵;同样都是爱你的女人,我的母亲就该锁在炼狱,死了都无人收尸,他的母亲却能进到皇塚。”
颜顺天叹一口气,:“若早知道你会成这副模样,当年我就不应该答应她,同意你三月一见她的请求。九生,你母亲关在炼狱是她自已求去的。”
颜九生眼神闪着痛,嘴角却挂着笑,冷哼一声,说:“无论是她求着去的,还是你逼她去的,现在都没有什么意义,她只剩下一副骨架。可这份恨,我不会放下的。你知道我每去看一次她,她就变一个模样的感受吗?我看着她老,看着她饱受折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呢,作为丈夫,有去看过她一次吗?”
颜顺天双眼微闭:“你要是真觉得心里恨意难平,就做了结吧!别把恨意转到你弟弟身上,同根所生,何苦要互相伤害。”
颜九生:“不,我跟他之间,本来就不应该同时出现,却偏出现了。”
颜顺天长叹一口气,垂下头,不再说话。
颜九生大步迈门而出,送完人回来的城武,推着颜顺天消失在走廊尽头。
颜九生躺在大石上,酒如同水一般,往嘴里倒。月光洒在他火红的喜服上,感觉不到喜庆,只有孤冷。
房内的新娘子,并不像一惯尊风守俗的女孩儿,乖乖带着盖头,等着新郎来挑。她站在窗边,若不是还有一身红衣,或许没人会想到,她是新娘,是墨皇少尊圣迎娶的妻子,待到他正式坐上真龙之位时,她便是墨皇地位最高的女人。
可现在,月都已经越走越远,她的新郎,却一点音信也没有。她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时窗自动关上。
身上红衣飞出,剩下里头的白内衣裤。这样的新婚之夜,早已经在她的脑海里预料过无数回,所以失落就那么一点,在心里来来回回环环绕绕。房间里的喜色,让她觉得格外的刺眼。
“换了它吧!”她对站在一旁的丫鬟说。几个丫鬟相互看着,最终还是依着她的吩咐,开始更换。
薛凰披了件外衣,走出门外。
墨皇堡,她不是第一次来。可却也是很多年不曾来过,变化似乎不大。夜风的凉意,令她的大脑格外清醒。
看着前方的宅子,一个女人的模样浮现在她的脑海。灵仙城第一美女,仙灵儿。小时候来墨皇堡玩耍时无意间见过一次。美得夺人心魄,所以才会有那小子的样貌。可惜红颜向来薄命,当她回巫妖宫没多久,便传来了墨皇尊后逝去的消息。
想到这些,薛凰的脚步慢慢向那边靠近。老尊圣为了那个女人,宁可不要三宫六院,如今人去楼空,自己也与废人无异,她倒想看看,曾在母亲口里听过无数回的,最让地界女人羡慕的人,芳华逝去,时过境迁之后,是不是还附有当样的灿烂与美好。
门吱呀一声,被她推开,尽管在夜里,却还是透过月光看到那浮起的尘埃,冲入鼻腔,带着泥腥气。再看出去,入眼的全是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更加枯黄灰败的野草。她的心莫明的觉得平静了,风光与不风光,又怎样了,离开这个世界时,有能带走的吗?
本就煎熬的内心,此时浮上浓浓的伤感。生时有人疼爱不已,逝后都这副模样,那像自己这样的,死后又会是怎样一翻境地……
颜九曦把盒子里的花拿出来,对着灯看起来。冷知非亦凑过脑袋观察起来。
“是这丑丑的花吗?”他问。
颜九曦:“就是它了,它可是地界的花中之王,开花的时间没有人能估计或是预测。想要摘到这花,必须蹲守。有时候蹲守,它还能在你眼皮底逃之夭夭。所以别说它丑,它可是听得见的。”
冷知非:“哼,一朵花而已,我就不信真有这样的能力。”
颜九曦::你这蛇都能修成人形,花有这么厉害的地方,也不足为奇。走吧,东西到手,先救小渝要紧,等她醒来,我们再来挑他。”
两道影子一路往西而去,原本躺在大石上的颜九生,此时已经坐起,眼里的目光看着那久久不曾有人住的院子里衬出两道人影。
他拿起酒咕嘟咕嘟灌着,好戏才慢慢开始。